陡地有一道黑影凭空横奔撞来。
那黑影竟然也是从皇帝所在的宫殿掠出,人还在半空,手中却蓦地冷光一闪,隔了两三尺的距离,手中的长剑已然直劈蔚凌然而来。
蔚凌然微微冷哼一声,手中的寒玉剑往那冷光一递一绞,便绞碎凝了万重寒气的光影,她也不回手,直直顺着剑尖掠往那人手腕而去。
那人却不恋战,连绝世好剑也丢下,倏地回身就走。
从皇帝所倚的殿门处急掠窜入,一手拎起皇帝将他带回殿里,同时脚尖一勾将打开的殿门重重撞合关上。
蔚凌然再次顿住想揭面具的手,看着那扇关闭的殿门气得脸色铁青。
这个坏事的程咬金到底是哪个混帐?
这么横空一撞,剑尖一撩反身便逃的人,明摆着不想与她硬拼,却这么拼死的撞开她,分明是不想让凤轩皇帝看见她的脸,这么说,她真的在这座皇宫生活过,她的脸皇帝也认识,那么这个突然杀出来阻止她的人,肯定也是知情者,说不定记忆里某些令人恐惧的坏事这人也有份参与。
不管五岁之前曾经发生过什么,她现在肯定以及绝对的确定,那一定不是好事,她的记忆——五岁以前一片空白,她的脑海里只有认了苏婉贞当娘后的点滴。
一想起她五岁之后与苏婉贞在天邦学士府过着寄人篱下遭人白眼,被人欺侮那些猪狗不如的生活,全都是拜这些混帐所赐。
蔚凌然心底的怒火便蹭蹭直冒了上来,她微眯起眼眸,提着剑立刻贯了内力便奔过来。
一直不动的地尊突然向着地面挥了挥衣袖,嘶嘶微响中,蔚凌然低头一望,他蜻蜓点水似拂过的地面居然裂开一道如怒雷劈裂的深沟。
然后他目光透着邪狞,微微笑道,“我刚才虽然受了伤,但是你们中有三人也非全盛状态,那么今晚,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五大尊,这五大尊后二与前三的区别到底在哪。”
他突然对着蔚凌然,慢慢背转身来,无所顾忌的将他的后心露给蔚凌然。
蔚凌然皱起眉定定盯着他的背部,越望越心惊,她自然记得清楚刚才她刺入地尊体内那一剑,势有多快多狠,况且以她对人体骨架脉络的了解程度,即使她闭着眼睛也能准确到毫厘之间,虽然地尊在剑尖贯体一刻变换了身形微滑了开去,但以她的功力自然也对地尊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然而如今地尊这么转过身来,直接亮给她一看,她顿时心惊到傻眼,衣衫外仍然可见划破的剑痕,但他的伤口却已经不再流血,似乎那剑伤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自然愈合。
这是一种何等令人惊叹的超强复原能力。
蔚凌然惊叹未毕,地尊却突然动了动,修长手指拈风捻露的姿态,凝冷的空气突然卷成一条张牙舞爪的长龙,啪啪扫过她刚才燃起的火,以及周围一切有灯光的东西,迅猛的啪啪狂卷声中,在风中晃动的灯笼几乎在一霎同时熄灭落地,在狂龙下化为粉末。
然而,提剑欲奔过来的蔚凌然也在同时被空气所化的狂龙所拍,龙爪凶猛地冲她面门奔来,她举剑格挡,那无形锋利的爪子却突然变了方向,绕过她的宝剑,直袭她的脸,狠毒而又凌厉迅速的抓来。
蔚凌然顿时大怒,这混蛋居然想毁了她的脸,让凤轩皇帝永远也没有机会认出她。
身两侧同时有人衣袂飞掠过来的微微风声,依这速度,大概是姬沅和与徒戈怰,“啪”的掌力相碰声中,连雄稳的地面都晃了晃。
蔚凌然本就怒火滔天,此刻更是到了忍无可忍的极限,也不管脸上是痒是痛,立刻斜里也劈出一掌。
然而刹那四周力量狂涌逼至,有如千仞高山轰然倒塌压在了身心上。
蔚凌然只觉喉咙一甜,眼前一黑,全身血液都像脱了身体经脉往一个破口泄去。
无限压力中蓦地觉得身子被人一拉,周身风声骤急,却听闻黑暗中地尊诧异的声音,“原来是——你!”
姬沅和已经拉着蔚凌然奔了出去。
在黑夜里流荡不止的冷风中,流星般越过千层宫阙。
身后,幽幽飘来凤轩皇后愤恨尖利的声音,“追过去杀了他们啊,为什么不去追?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地尊默然抬眼看她一下,然后沉默无语,然后缓缓抬手捂住胸口位置,极低极低地一声接一声咳嗽起来。
“江山代有能人出,看来我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