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凌然昂着头,挽着尚在哧哧滴血的宝剑,踏着十四具铁衣尸首,在狂风暴雨中霍霍前行,剑尖指着那名铁衣头首,一身紫衣凛冽在寒风中,浑身罡气四射,那头首看她一眼便惊得心寒胆缩,这女子简直比地狱的罗刹还恐怖可怕。
蔚凌然眼神森冷,一步一步沉重前行中,已到了那头首跟前,那个最先将张家媳妇扔在她屋前窗外的狞笑铁衣。
这人也最聪明,在看见墙体倒塌碎石漫天的时候,蔚凌然寒玉剑还未开光,他便悄然后退,借着雨幕掩护想要退出后院,然而,他刚刚转身移步,前面哧哧呯呯的声音还未被风吹散消绝,他却突然觉得身前掠过一阵自然香气。
这阵香气里,他抬眼便看见那个提剑女子如罗刹一般冷冷立在他前头,冷笑声起玉指如幻,幻影里银光一闪,划过重重成串雨帘,划破他的裤裆,如大把千面利刃的刀,刀刀冰凉贴过他灼热的皮肤,却瞬间尖细锋利如钢发,针针刺入他的子孙根。
他眼角一低,大腿处形如刺猬,鲜血一滴滴沿着针头落入雨中,这才觉得钻心的痛,他一声大叫,然而这一声大叫还未出口,眼前寒光闪过,他突然发觉他的眼睛怎么到了裤裆下看自己!
蔚凌然呸一声,满眼厌恶的表情拿着宝剑往他铁色衣裳上刷了刷,然后嘴角噙着幽幽冷笑,转身!
铁衣头首瞪大眼睛,一双圆突的眼珠死死瞪着院子外面,他本来可以不用死,只要出了院子,就可以联络到留在前院寻觅财物的三个小队,再远些,还有四个小组在外围巡逻,每小组三十人,只要他出了院子,惊动了前院的兄弟惊动到外围四小组的兄弟,他肯定不必死。
前提是,只要他逃得出这个院子。
然而,此刻,他自己的头滚到了自己的裤裆下!
不甘啊!直立无头的身体居然昂昂的往院外动了动,脚下竟然迈开了两步。
蔚凌然扭头,反手一掌,那具无头身体这才颤了颤,然后轰然倒落。
闪电自苍穹直下劈开一道幽暗裂缝,地下那具身首异处的东西忽然又动了动,这具身体生命竟如此顽强,凌迟至死仍旧残留着一息,蠕动着向院外那扇门爬去。
那扇门——隔开了前院与后院,隔绝了生机与希望。
门前小墩上,突然冲过一道人影,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扳着那具队长的无头尸首,用力一扭,竟然扳断了队长一条腿。
蔚凌然瞠目结舌,这个柔弱女子用尽她此生最大的仇恨力量,居然生生扳断了小队长的腿骨。
“咔”一声响后,女子松开手,坐在地上,和着血泪雨水疯狂的大笑起来。
她浑身上下青紫红绿,没有一寸肌肤完好,目光随便往她身上一瞄,到处都惨不忍睹,破碎的衣物根本遮不住她的身体,各种清晰斑青凌虐伤痕撞眼而来。
蔚凌然看得气息一窒,女子的笑声疯狂愤恨,蔚凌然在这样的笑声里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仿佛这笑声是把锋利森凉的刀,刀刀凌迟着她的身心。
那女子却突然侧过头,一张嘴狠狠咬上蔚凌然的手臂。
她尖细洁白的牙齿甚至比蔚凌然的银针还锋利几分,一咬上蔚凌然手臂便破了衣裳直入皮肤下的血肉,在森森寒意里,手臂很快有猩甜的**流出来。
蔚凌然没有动,只是低低吐出一口绵长叹息,道,“假如这样能让你好受点,那么……你便咬吧!”
“呸!”
女子突然松开蔚凌然,将满嘴血腥连同咬断的碎牙一同吐出,然后仰头看着蔚凌然的眼神充满轻蔑与鄙夷,带着无边憎恨的声音狠烈凄厉的道,“脏血——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