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在几个日期上游移,却迟迟不做决定。
“父亲?”姜明欢唤了一声。
姜行山抬起头,神色似有几分尴尬,而后放下帖子,斟酌着措辞。
“欢儿,这……钦天监选的日子,自然都是极好的。只是……具体定在哪一日,为父看来,还是……还是让你三婶沈帮你参详参详更为妥当。”
三婶婶?
姜明欢愈发不解。
婚期大事,父亲和未来夫君都做不了主,反倒要她去问隔房的三太太?
“父亲,可是这日子有什么忌讳?”
她直接问道。
姜行山连忙摆手,“绝无忌讳!只是……女子婚嫁的细琐之事,为父毕竟不懂。你三婶婶是过来人,她更清楚。”
他说完,似乎怕姜明欢再问,立刻又拿起笔,做出要继续办公的样子,“去吧,去找你三婶婶,她自会与你分说。”
见父亲态度明确,姜明欢只得压下心中怪异,拿着帖子告退出来。
她一路思忖着,来到了房院落。
姚氏正在房中核对账目,见姜明欢来了,笑着迎她坐下。
“欢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姜明欢将手中的红帖递过去,说明了来意,“钦天监选了几个日子,父亲说……让我来请三婶娘帮忙拿个主意。”
姚氏接过帖子,目光在几个日期上一扫,脸上便露出了然的神情。
她放下帖子,拉着姜明欢的手,笑着道,“我道是什么事,原是这个。走,咱们里间说话。”
说着,便起身引着姜明欢进了内室,又吩咐心腹丫鬟守在门外。
内室里,姚氏挨着姜明欢在榻上坐下,压低声音,语气亲切又带着点神秘。
“好孩子,钦天监选的日子,八字上自然是顶好的。不过呢,除了八字,还有一桩顶顶要紧的事,需得避开。”
“什么事?”姜明欢被她这郑重的态度弄得有些紧张。
姚氏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得避开你身上不方便的那几日。”
她顿了顿,说得更直白了些,“就是月事。毕竟大婚之夜,是要洞房的,若撞上了,岂不尴尬也不吉利?”
洞房二字入耳,姜明欢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终于明白,为何裴砚舟会支支吾吾,父亲会面露尴尬。
原来是这个缘故!
她只想着,与裴砚舟的婚事是合作,只需做足了表面功夫即可,却忘了还有洞房花烛夜这回事。
她只顾着权衡朝堂局势和府内琐事,竟将这一层忘得干干净净。
姚氏见她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知道她已明白,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此事你父亲的确不便开口。男人家,哪里懂这些。至于九王爷……”
她掩唇一笑,“他府中虽有嬷嬷打理事务,但这等关乎新妇的私密事,他一个未婚男子,能知道个影儿已是不易,当面与你讨论,自然是不合适的。”
姜明欢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心头满是羞窘。
“好孩子,别羞,这都是为人妇必经的。”姚氏温声劝慰,“你且算算,这几个日子,哪个能避开?若都避不开,咱们再想办法让钦天监重新斟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