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杨忠根据医院反常的车辆,查到了在我们来之前,他们转移货物的地方——在一艘轮渡上。苏彦堂给林崇文的那批货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都在那艘轮渡上。”
“他用林崇文调虎离山,是为了自己跑路,如果能消灭掉你们,就更好。”
“对。”
“他会去找那个制毒的人吗?”
他说:“现在不找,之后也会,迟早会碰面。”
舒晚忽然沉默。
空气里一下没了声,孟淮津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静默片刻,他说:“你有话要跟我说?”
舒晚接过他手里装青提的碟子,起身去放回床头柜上,坐着床沿边,侧眸看他。
“舒晚,我不会同意。”孟淮津的态度冷静又果决,率先堵住她即将要说的话,“且不说你已经怀孕,你就是没有怀,我也不会再让你去冒一丁点险。这件事,没得商量。”
舒晚抬手打开了阅读灯,在鹅黄色的光影里跟他对视,喊了他一声久违的称呼:
“杀一个苏彦堂容易,但杀死了他,药物配方依然在,横行市场是迟早的事。当务之急,是翻出这个人,毁掉整个窝点。”
“我知道,我们有专门的人会去做这些事。”孟淮津面无表情。
“我知道你们有更专业的人。”舒晚咽了咽喉咙,“但当务之急,没有谁会比我更适合。”
她说:“以苏彦堂的行事作风,今晚在你们离开后,他一定会派人来劫走我,因为他不会甘心把我从北城带出来,只停步于此。”
“他不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我可以利用记忆被篡改的这点,获取基本信任,甚至……能接近他们的制毒窝点,找到那个深藏不露的人,为你们传递消息。”
孟淮津沉默地注视她,视线如勾如墨,声音微颤:“一个月前你为我挡子弹失踪,我就已经死过一次。再让你去涉险,你不如现在就给我一枪。”
舒晚心尖一抖,抬起手,指尖掠过他的眼睛、鼻梁和下颌上硬硬的青茬,好久好久,她才起身去到窗边,看着异国他乡的月,就是觉得那轮月亮没有家乡的好看。
她再次那样称呼他:“从小,我就生长在父母的羽翼之下,不论他们跟外面的人如何斗智斗勇,在面对我时,给予我的永远都是温暖,是爱。”
“后来,他们牺牲,你又为我撑起了一片天地,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庇佑着我成长。”隔着些许距离,舒晚定定望着脸色黑沉的男人,“我身边有你,有孟川,有那么多人对我好、愿意护着我,我就算不努力,这辈子都不愁吃喝,直接躺平。”
“能被大家爱护着,是我之幸。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尤其是在爸爸妈妈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我甚至在心里暗暗埋怨过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做?为什么不自私一点,对自己好一点?”
“后来慢慢的,尤其是在知道你为了查真相蹲守、坚持、隐忍了这么多年后,我在你的身上看见了当初爸爸妈妈的影子,虽然是不同的表达方式,但你始终如大西北防线上扎根地底、最无坚不摧的白杨。”
“其实这些年,我都在照着你的脚印在走,虽然,我只是个小记者,不能跟你相提并论。”
孟淮津大步下了床,去到她的身边,拥人入怀,沙哑开口:“你不用像我们,我们也不要你像我们,你已经做到了你自己的最优秀。”
“我确实不用像你们,”舒晚肯定这点,温柔地说,“但是,爸爸妈妈坚守过,你、。”
“人选择偏安于一隅,没有任何错。”舒晚抬手还住他苍劲有力的腰腹,闻着他身上熟悉迷人的味道,“但如果我明知道你们深陷其中,而这件事,我又正好能帮得到上忙,却依然选择偏安于一隅,那么,我就不配做孟娴和舒怀青两位同志的女儿。”
“晚晚——”
舒晚抬眸,将男人的视线牢牢缠住,“我如果选择偏安于一隅,也做不好你孟淮津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