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今日头脑发昏,总觉得神志不清,对于谢归舟的过多注目并未深究。
但她也知干坐着总归是不妥,只得又强打起精神,开口道:“此前将军不在京都,我擅自进府提审黑水,还未曾向将军表示感谢。”
“贾掌柜特意为小女寻女师傅一事,也未曾向将军表示感谢。”
“还有……”
说起这一件件,一撞撞,孟南枝觉得非要拧巴着感谢他的话,好像就谢不完了。
再开口的谢归舟,声音中带了丝莫名的哑意。
“你想怎么表示感谢?”
孟南枝闻言一怔,没料到一向客气缄默的谢归舟会说出这般话来。
本就不算清明的双目微微睁大,直勾勾地回凝着他。
四目相对撞,一室静默。
一双眸色灼烈滚烫,藏着难掩的情意。
一双眼底懵懂茫然,掺着几分怔忡与退缩。
就在空气都要变得黏湿凝固,气氛微妙得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时,一道略带笑意的苍老之声,由门外缓慢而入。
“将军,孟夫人。”
谢归舟连忙克制地收起视线,眸光冷清无波地看向来人。
孟南枝眼帘微阖,指尖往衣袖内蜷了蜷,看着来人面带笑意地主动开口,“于嬷嬷。”
来人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于嬷嬷。
她依旧身着灰蓝色宫装,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不卑不亢地走到厅堂,分别对两人福了一礼。
而后站在谢归舟身侧,轻声道:“将军,皇后娘娘让老奴把医圣给您带来了。”
从礼节上说,此话该避着孟南枝。
偏偏,她就是当着孟南枝的面说了。
谢归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地轻轻点头,“请进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门口和于嬷嬷一同而来的宫女,便引着一位身着素衣布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而入。
老者背着医箱,气度清癯,眉目间带着几分医者的沉静,正是专治疑难杂症、名满天下的“医圣”张正景。
张正景走到谢归舟面前微微躬身,双手作辑,“将军。”
只是在看向孟南枝时,又略显愣神,明显是看不出两人的关系。
他不是京都人,常年四处游历,自然不认识孟南枝。
但他知道屠戎将军未曾娶妻,可眼前的女子身着妇人髻,不管是衣装还是容貌偏偏都与将军好似登对的夫妻。
不待任何人开口解释,孟南枝已然起身。
她对着谢归舟微福一礼,声音清婉疏离,“将军,既然您有要事相谈,南枝便不久扰,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好。”
谢归舟微微颔首,欲起身将她送至厅门。
“将军不必远送。”
孟南枝言罢,低垂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他腰腹停留了一瞬,便转身带着月芹和月满径直离开厅堂。
谢归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复杂,却很快便收敛了情绪,转头对张正景道:“有劳医圣了。”
从头至尾,于嬷嬷都面色和善地垂眉立在谢归舟身侧。
未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