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累死累活,最多也就能做出十来盒。”
“您看我这院子外面,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等着救命呢,我要是把药都给了您,乡亲们怎么办?”
“我方岩,可不能做那种忘了本的白眼狼啊!”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大义凛然。
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宁愿自己吃亏,也要优先满足乡亲们”的道德高地上。
你王主任不是讲大局观吗?
我这就是最大的大局观!
你不是代表人民吗?
我眼前的这些,就是最需要帮助的人民!
王主任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被方岩这话给堵得,不上不下,难受得要死。
他总不能说“你别管那些泥腿子,先把药给我”吧?
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
一个清脆悦耳,如同黄鹂鸟般的声音,从院门口响了起来。
“爸,家里来客人了?”
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蓝色工装裤,扎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走了进来。
这姑娘,约莫二十岁左右,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她正是赵德才的女儿,赵灵。
刚从县里的纺织厂回来探亲。
“你咋回来了?”赵德才看见女儿,又惊又喜。
“王主任好。”
赵灵落落大方地跟王主任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方岩身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她早就听说了村里这个“神医”的传说。
王主任看见赵灵,脸上又重新堆起了笑容。
“原来是小灵回来了啊,越来越漂亮了。”
赵灵笑了笑,直接开门见山。
“王主任,我刚才在门口,好像听您说,要统购统销方岩哥的药膏?”
“是啊。”
“那价格定了吗?”赵灵追问道。
“这个嘛……我们初步定价,五……五毛一盒。”王主任有些心虚地说道。
赵灵一听,那双大眼睛立刻就眯了起来,像一只机警的小狐狸。
“五毛?”
她的声音轻灵,却有一股子犀利的味道。
“王主任,我在县里可听说了,黑市上一支普通的消炎针,都要卖到几块钱呢。”
“方岩哥这药膏,能让断了几十年的腿重新走路,这可是神药!比金子还金贵!”
“您这五毛钱的收购价,是不是……有点不太符合市场规律,也不太符合国家鼓励技术创新的政策精神啊?”
她一番话,有理有据,绵里藏针。
直接就把王主任的底裤都给扒了。
王主任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干笑两声,猛地站起身。
“那个……今天天色不早了,我社里还有会,这事……我们改天再议!改天再议!”
说完,也顾不上那两瓶酒两条烟,立刻就走。
院子里,赵德才看着自己女儿,目瞪口呆。
“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王主任!”
赵灵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一个想倒买倒卖的投机分子罢了,看把他狂的。”
她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方岩。
“方岩哥,我叫赵灵,我可崇拜你了!”
方岩看着眼前这个伶牙俐齿,跟个小辣椒似的姑娘,也笑了。
有点意思。
第二天一早。
方岩以上山采药为名,悄悄地搭上了一辆去县城的拖拉机。
他要去给林清雪买一些化学仪器。
顺便,也去会一会马书记。
敌人都已经出招了,他总不能干等着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