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离心中焦急,一路疾行至正院。
内室里,江泠月刚由季夏伺候着用完一盏安胎药,正准备小憩片刻,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以及下人们压抑的惊呼。
她心口猛地一跳,手中的药碗差点没拿稳。
珠帘被猛地掀开,带着一身风尘和淡淡血腥气的谢长离,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眼前。
他瘦了,下颌线条更加冷硬,脸上添了一道浅疤,左臂吊着,官袍上还沾着尘土,显得有几分狼狈。
可在江泠月眼中,他仿佛披着万丈光芒。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四目相对。
江泠月张了张嘴,喉咙却被巨大的惊喜和心头说不出的情绪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谢长离看着她明显清减的脸庞,微红的眼眶,以及那即便穿着宽松衣裙也难掩隆起的小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他大步上前,伸出未受伤的右手,将她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回来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沉甸甸的三个字。
他的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江泠月将脸埋在他带着凉意和尘土气息的胸膛,双手死死抓着他背后的衣料,眼泪瞬间浸湿了他的前襟。
江泠月一向是个很坚强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困境,她都能给自己博出一番天地。
但是,谢长离这短短的三个字,所有的坚强,所有的筹谋,所有的担忧和后怕,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决堤的泪水。
人无依无靠时,自己会化身铜皮铁骨依靠自己,但是一旦有个依靠时,坚硬的心也会逐渐有个角落柔软下来。
季夏和孟春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贴心地将空间留给劫后重逢的夫妻。
“你……你的伤……”好半晌,江泠月才哽咽着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去查看他脸上的伤和吊着的手臂。
“无碍,皮外伤。”谢长离用指腹,有些笨拙却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目光最终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柔,“你和孩子……受苦了。”
江泠月用力摇头,抓住他温热的大手,覆在自己小腹上,带着泪笑道:“我没事,不苦,我只盼着你早日平安回来。”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江泠月摇摇头,将脸重新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回来就好。”
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笼罩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谢长离轻轻拍着江泠月的肩膀,“我回来发现府里有些不对劲,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