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管事浑身一激灵,瞬间明白了。
这哪里是赏赐!
这是警告!是枷锁!
是告诉他,从今往后,雷豹这几个人,就是他秦少琅的人!
他聚宝盆赌场,不但不能再找麻烦,还得像祖宗一样供着!
“明白!小人明白!”
胖管事磕头如捣蒜,“几位爷以后就是我们聚宝盆的座上宾!不!是祖宗!小的给几位爷立长生牌位!”
秦少琅懒得再听他废话。
他迈步,向赌场外走去。
雷豹五人,沉默地跟上。
他们所过之处,人群像被无形的巨浪推开,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所有赌徒,所有打手,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秦少琅那单薄的背影,带着五头饿狼,彻底消失在黑风巷的入口。
赌场里,才有人敢长长地,虚脱般地吐出一口气。
所有人再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胖管事,和桌上那锭黄金时,神情都变了。
他们知道。
从今天起,蓝田县,要变天了。
那个他们嘲笑了许久的废物郎中,已经变成了一尊他们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恐怖存在。
……
走出赌场,黑风巷里那股熟悉的酸腐气味,再次涌入鼻腔。
秦少琅走在前面。
雷豹五人,以一个标准的战斗保护队形,跟在他身后。
没有人说话。
巷子里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
秦少琅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压抑不住的,肠胃蠕动的声音。
“咕噜……”
他们饿了。
饿了很久了。
秦少琅没有回头,脚步不停,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身后,一片沉默。
半晌,雷豹那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回主公,从北境退下来……三个月,没碰过一粒热米。”
他们的军饷被克扣,回乡的盘缠被搜刮。
回到家乡,田地早已被豪强侵占。
他们是朝廷的弃子,是乡里的灾星。
空有一身杀人的本事,却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
只能靠着最后一点抚恤金,来这赌场里,妄图用命,搏一个虚无缥缈的明天。
直到今天,输掉了最后一枚铜板。
也输掉了最后一丝希望。
秦少琅的脚步顿了顿。
他转过一个街角,走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酒馆。
酒馆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看到有人进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客官要点什么?”
秦少琅找了张最大的八仙桌坐下。
雷豹五人,依旧像门神一样,笔直地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坐。”
秦少琅指了指桌边的长凳。
雷豹犹豫了一下,但看到秦少琅那不容置疑的表情,还是带着兄弟们坐了下来。
只是他们的身体,依旧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随时准备听令的姿态。
秦少琅没再管他们,只是对着那酒馆老板,平静地开口。
“白米饭,蒸五桶。”
老板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客官,几位?”
“酱牛肉,先切二十斤。”
“烧鸡,来十只。”
“另外,打一坛最好的烧刀子。”
秦少琅的声音不大,但每一句,都像一记重锤,敲在酒馆老板和雷豹五人的心上。
老板的嘴巴,张成了“O”型。
雷豹五人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剧烈的动容。
他们不是没见过富贵人家吃饭。
但那都是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