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L周文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他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因为林铮说的,全都是事实!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秦少琅!
那个年轻人的手段,心智,都让他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而这份恐惧,竟然被这位御史大人,一眼就看了个通透!
完了。
这下真的瞒不住了。
就在周文渊魂飞天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拖下去砍头的时候。
那个被所有人注视着的身影,动了。
秦少琅从茶摊的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
他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半分变化。
他穿过噤若寒蝉的人群,走到场中。
他没有跪。
他只是对着那位身穿绯色官袍的巡按御史,如同之前对周文渊一样,不卑不亢地,深深一揖。
“草民秦少琅,见过御史大人。”
他的声音,清朗,平静。
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位手握生杀大权的朝廷钦差,而是一个寻常的问路人。
这份镇定,这份从容,与旁边跪了一地、抖如筛糠的官吏们,形成了无比刺眼,无比鲜明的对比!
林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巡按御史,巡查州府,见过的官吏豪强,不计其数。
有阿谀奉承的,有战战兢兢的,也有故作镇定的。
但他从未见过,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平头百姓,能在他面前,有如此气度!
有趣。
实在是有趣。
“秦少琅?”林铮缓缓开口,“你就是那个,酿出这坛烈酒的奇人?”
他的目光,终于从秦少琅的身上,移到了王虎高举的那个酒坛上。
“回大人,正是草民。”秦少琅平静地回答。
“哦?”林铮的兴趣更浓了,“王虎说,此酒,其性如火,其烈如刀。周文渊说,要用此酒,洗刷蓝田之旧尘,以证除恶务尽之决心。”
“那么,你来说说。”
林铮的目光,再次如同利剑一般,锁定在秦少琅的脸上。
“这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看似平常,实则暗藏杀机!
说它只是一坛酒?那就是在藐视刚才周文渊和王虎那番慷慨陈词,等于当众打了县衙的脸!
说它真的能代表什么“决心”?一个草民,又有什么资格,去替一县官民,做什么“见证”?
这是一个死结!
一个无论怎么回答,都会落入陷阱的死结!
跪在地上的周文渊,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现在只求秦少琅千万别乱说话,把他自己摘出去就行了!
然而。
秦少琅笑了。
“大人,这既是一坛酒,也不是一坛酒。”
“哦?”林铮眉毛一挑。
“说它是一坛酒,因为它确实能饮,能醉人,能暖身。”
秦少琅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说它不是一坛酒,因为它能做的,远不止于此!”
“此酒遇火则燃,其焰灼灼,可用作军中火油,攻城拔寨,无往不利!”
“此酒能清创消毒,祛腐生肌。军士受创,以此酒清洗,可大大降低伤口溃烂之险,活人无数!”
“此酒若是经营得当,行销天下,一坛之利,十倍于凡品。所获之利,足以充盈国库,赈济万民!”
秦少琅的声音,在寂静的城门外,回荡不休。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