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回想昨夜那一系列诡异的,巧合到天衣无缝的刺杀和嫁祸……
一个冰冷到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真相,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们……真的被骗了!
他们三家,死了那么多人,拼上了全部家当,浴血奋战了一整夜,亲手灭掉了自己的死对头陈家。
到头来,他们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一把,用来杀人的刀!
而现在,刀用完了。
那个握刀的人,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接受着官府的“嘉奖”。
而他们这些当刀的,却成了阶下囚,成了即将被清算的“暴徒”!
“噗——”
赵德发气急攻心,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秦……少……琅……”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充满了悔恨和不甘的嘶吼。
秦少琅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地上的赵德发一眼。
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边的疯子。
他穿过庭院,径直走进了县衙大堂。
大堂之内,主位上,端坐着一个身披重甲,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凿的中年将官。
他的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按在膝盖上,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让整个大堂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分。
正是南阳郡都尉,张猛!
“草民秦少琅,见过都尉大人。”
秦少琅不卑不亢,对着张猛,拱手行了一礼。
没有下跪。
张猛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那如同鹰隼般的目光,在秦少琅的身上,来回扫视。
他想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紧张、恐惧,或者哪怕是故作镇定。
但是,他失望了。
对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潭。
对方的姿态,从容而淡定,就像一个前来拜访友人的世家公子。
完全看不出,他就是那个在幕后,搅动了整个清河县风云,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恐怖存在。
“你,就是秦少琅?”
张猛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正是草民。”
“抬起头来。”
秦少琅依言,缓缓抬头,与张猛那锐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一旁的清河县令,紧张得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许久。
张猛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莫名的笑意。
“好,很好。”
他没有说哪里好,但那语气中的赞赏,却是不加掩饰。
“本将,奉郡守大人之命,前来剿匪。”他晃了晃手中的那份“升级版”的求援信,“信上说,你桃源乡,聚众千人,甲胄精良,私建要塞,意图谋反。”
“秦义士,对此,你可有何解释啊?”
他将“义士”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那股庞大的压力,如同山岳,朝着秦少琅当头压下!
然而,秦少琅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