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瀚文的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巨大的屈辱感让他几乎要拍案而起。
他堂堂中山王世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勒令退兵,如同呵斥一个不懂事的下属!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胸膛剧烈起伏。
然而,当他眼角余光瞥见殿外肃立如雕塑、身披重甲的黎民军卫士时,那股冲天的怒火瞬间像被一盆冷水淋头浇灭。
此刻发作,无异于自取其辱,甚至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国公爷...”
娄瀚文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不甘和压抑的愤怒,“我定当将国公爷的金玉良言,一字不差地转达父王,只是...”
他咬了咬牙,试图争取最后一点脸面,“我军将士浴血奋战,已夺下的地盘,若就此轻易放弃,恐寒了将士之心!”
“恳请国公爷允准,这些已占之地,归属西南!”
对陈策而言,只要娄家退兵,保证盐路稳定,不触及北疆核心利益,剩下的不过是周娄两家之间的恩怨,他根本懒得过问。
“这等琐事,你们两家私下商议即可。”
淡淡说完,他不再看娄瀚文和周伯安,举杯向其他宾客示意,殿内气氛在短暂的凝滞后,又随着乐声的重新响起和侍者的穿梭而勉强恢复了表面的热闹。
娄瀚文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终只能颓然坐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也压不住心头的羞愤。
周伯安则暗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知道最关键的一关算是过了。
只要盐路保住,周氏后面就有北疆这根大旗竖着,至于和娄家扯皮那些地盘,虽然有些麻烦,但总好过灭顶的风险。
他连忙向陈策的方向遥遥敬了一杯酒,姿态放得极低。
这场由他发难,最终在陈策绝对实力压制下收场的交锋,让所有宾客深刻体会到,最终解释权已经从京城移到了北疆。
一念及此,夏幽明眼珠精明地一转,忽地站起身来。
他脸上堆满诚挚的笑容,对着主位上的陈策深深一揖,朗声道,“国公爷!方才观黎民军威震寰宇,铁马神工盖世,实令在下叹为观止,五体投地!”
“北疆在国公治下,武备之强盛、民生之富庶、技艺之精绝,堪称当世无双!”
“夏某此行,真真是大开眼界,佩服得紧!”
他马屁拍得震天响,引得殿中众人鄙夷不已。
“我主穆将军,”夏幽明语气更加谦恭,“素来仰慕国公雄才大略,深知北疆乃天下砥柱!”
“今日夏某斗胆,愿效蜀中,恳请国公爷允准,江东之地愿与北疆互通有无,共襄太平!”
“我江东虽不雄浑,但也有些许特产,愿为北疆商路添砖加瓦,只求国公爷赏个机会,让我江东百姓也能沐浴福祉!”
话音未落,他目光已如毒蛇般锁定在罗煜的代表韩胥身上,脸上的笑容陡然转冷,带着几分痛心疾首的愤慨:
“然而,国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