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杵着干啥?等着里头的人烂了不成?几个年轻力壮的,跟我来!”
他指了指墙根那架摇摇欲坠的木梯,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被点到名的几个汉子虽然腿肚子也发软,但在老支书的逼视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七手八脚地扶稳了梯子。
刘根生没有自己上,而是指着一个平日里最是机灵的后生。
“王五,平日里你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你爬上去,跳进院里把门栓拉开!”
叫王五的青年脸色发白,但还是咬着牙,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他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屋顶,不敢往院子里瞟一眼,翻过墙头,纵身一跃。
“噗通”一声闷响,像是跳进了棉花堆。
紧接着,院里传来他带着哭腔的惊呼。
“叔!叔!你还活着不?”
外面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没过一会儿,那扇朱红大门发出“嘎吱”一声,门栓被从里面拉开。
刘根生一马当先,推开大门,领着几个胆大的汉子冲了进去。
院子里的景象,让这些见惯了风浪的庄稼汉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满地的狼藉,倾倒的酒杯,没吃完的菜肴已经蒙上了一层油腻的冷色。
而那些鲜活的生命,此刻全都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以各种扭曲的姿态瘫倒在各处。
“先别慌!看看还有没有气!”
刘根生到底是经过事的人,他强压下心头的惊骇,大吼一声。
几个男人壮着胆子,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旁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探向那人的鼻下。
下一秒,那汉子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狂喜,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活的!他还活着!有气儿!”
“俺爹也没死!就是睡过去了!”
“天爷啊!都活着呢!快!大伙儿快来看看,人都没死!”
此起彼伏的惊喜呼喊声,瞬间刺破了笼罩在院子上空的死寂。
外面那些原本已经哭天抢地的妇人,听到这话,哭声一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一时间,整个何家大院都沸腾了。
确认了只是昏迷,不是死亡,巨大的恐慌被劫后余生的庆幸所取代。
人们手忙脚乱地开始寻找自家的亲人,整个院子乱成了一锅粥。
哭声、喊声、搬动桌椅的嘈杂声混杂在一起。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倒在这里,人们的心思全都扑在了自家昏迷不醒的亲人身上。
根本没人注意到,这场婚宴的另一个主角,那个刚进门的新娘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都别乱!各家把各家的人抬回去!快去把孙医生请来!”刘根生站在院子中央,扯着嗓子指挥着,“剩下的人,把何大刚一家也弄回去!”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将昏迷的人往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