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江渝叫住他。
霍沉渊回头。
“谢谢你。”江渝轻声说。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收留这个可怜的小生命。
霍沉渊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抬手,像昨晚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才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霍沉渊回来了。他不仅带回来小半瓶温热的山羊奶,还跟来了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战士。
“嫂子好!”那战士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脸阳光,看到江渝,立刻敬了个礼,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叫李锐,在后勤处工作!早就听说过嫂子的事迹了,您可真是我们的偶像!”
江渝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好。”
“嫂子,这猫太小了,还受了伤,光喝奶怕不行。”李锐是个热心肠,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这是我们军大队那边的兽医给的消炎药粉,我特地给您要来的。
您把它掺在奶里,给小猫喝下去,能好得快些!”
他一边说,一边熟稔的就要上手帮忙,靠得很近。
霍沉渊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正好隔开了李锐和江渝的距离。
他接过药瓶,声音平淡无波:“谢谢你,李锐同志。剩下的事,我们自己来就行。”
李锐“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似乎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只是看着江渝,满眼都是崇拜:“嫂子,您真是人美心善!不但脑子好使,是个大工程师,还这么有爱心!”
霍沉渊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他伸出手,揽住江渝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然后对李锐说:“李锐同志,今天多谢你了。我们这边忙,就不留你了。”
这逐客令下得相当直接。
李锐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忙不忙!霍营长您和嫂子先忙!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又朝江渝敬了个礼,转身跑了。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江渝看着霍沉渊的侧脸,轻声说:“李锐同志人还挺热情的。”
霍沉渊“嗯”了一声,没接话。
他打开药瓶,熟练地倒了一点点药粉进奶瓶,摇匀了,才把奶瓶递给江渝。
江渝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奶嘴凑到小猫嘴边。小猫闻到奶香,立刻本能地吮吸起来。
看着小猫满足地喝着奶,江渝的脸上露出了这两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它活下来了。”她抬头看霍沉渊,眼里亮晶晶的。
霍沉渊的目光,却落在她温柔的笑靥上,眼神深邃。
“对了,”江渝忽然想起,“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霍沉渊沉默了几秒,淡淡地扯了扯嘴角,问她:“刚才那个李锐同志,不是挺会说话的吗?怎么不让他起一个?”
江渝既没读懂他表情里的微妙,也没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只好如实说:“这是我们捡的猫,当然要我们自己起名字了。”
霍沉渊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伸手把她手里的奶瓶接过去,自己喂着小猫,说:“我来起”
江渝点点头。
“就叫平安吧。”霍沉渊的声音很低。
平安。
跨过无数的坎坷,她求的,也不过就是这两个字。
她“嗯”了一声,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一遍,又抬头看霍沉渊,却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
霍沉渊叫她:“江渝。”
江渝就看着他,等待他说话。霍沉渊好像有什么问题想问她,但是不知为什么,最后又没有开口,只是低声说:“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江渝很听话地点头。
霍沉渊又说:“他是后勤处的,以后少打交道。”
“也没什么好交流的!”
“好的。”江渝应道。
“哦,对了,”霍沉渊看着江渝,样子十分认真,“我昨天听王政委说,经历了重大事件后,如果精神一直紧绷,情绪会持续低落。是这样吗?”
听霍沉渊这么说,江渝恍然大悟。确实,从醒来到现在,她心里总有一块地方是悬着的,沉甸甸的,不大舒服。她便点了点头。
“很不高兴吗?”霍沉渊关心地问,手里还轻轻拍着喝饱了奶、昏昏欲睡的小猫。
“有一点。”江渝说。
霍沉渊颔首,告诉江渝:“一般这种时候,需要安抚。”
江渝没听过这种说法,不大清楚“安抚”是指什么,便看着霍沉渊,还以为他会再深入解释。
但霍沉渊没有。他把小猫安置在一旁的临时小窝里,然后,他贴近了江渝。
江渝的背,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抵住了桌沿。她闭上了眼睛。
霍沉渊身上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他的吻,也不逾矩,很轻柔,印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不长,却带着让人沉溺的温柔。
过了不知多久,霍沉渊移开了一些,用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地询问:“好点了吗?”
江渝此生反应最快的时刻之一就是此刻,她睫毛颤了颤,含糊地说:“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跟霍沉渊说这样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假话,毫不意外地被他看穿了。
霍沉渊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到她的心口。他直起身:“你好像没什么说谎的天分,你自己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