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大哥,”
霍明宇看着吴将业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下井。下去的,是我们炊事班一个和他身形最像的战士。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在爆炸前三分钟,就通过另一条备用通道,把他和三哥都接出来了。”
“而你的宝贝儿子嘛,”霍明宇轻笑一声,“我只是好心告诉他,有一个视野更好的安全点,可以把他大哥英勇就义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他就兴高采烈地去了。
那个地方,可是江渝通过精密计算,专门为他选的死亡角落啊。”
“噗——”
一口鲜血从吴将业口中喷出,他双眼一翻,竟是急火攻心,直接晕死过去。
“如果你们没有算计,也不会是这个结果...”江渝从他们身后走出来,“这都是你们,自食其果。”
……
结束了。
吴泽霖被从塌方里挖出来时,半张脸都被炸毁,双手也血肉模糊,人虽然救活了,但也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吴婉清则因意图下药谋害军官,被直接送往了最偏远的农场进行“思想改造”。
吴将业在临时关押室里醒来,得知儿女的下场后,一夜白头。
霍建军推门进来,地质资料扔在他面前。
吴将业看着那幅画,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报应!都是报应啊!霍建军,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你毁了我一个儿子,现在又毁了我另一个!
我就是要报复你!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霍建军:“你还记得大同山吗?还记得我大儿子吴泽方吗?!他也是你的兵!
他才十九岁!你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山洪卷走,却下令撤退!
你为了保全大多数人,就放弃了他!你这个刽子手!”
“所以,你,出卖大同山的地质情报,害死了那么多你的战友?!”
霍建军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失望。
“是!”吴将业嘶吼道,“我就是要给你一个教训!那个‘陈先生’答应我,只要我帮他拿到情报,他就能把你调离,让你一辈子也别想再回京市!我就是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失去权力和亲人的痛苦里!”
“蠢货!”霍建军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把揪住吴将业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起来,
“吴泽方是为了掩护你,才错过了最佳的撤退时机!山洪爆发前,他明明可以跟上队伍,是他看到你吓得腿软走不动路,才折返回去拉你!
最后,他把你推上了安全的高地,自己却被卷走了!我没有救他,是因为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你这个懦夫的命!”
他脸上的疯狂和恨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般的茫然和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我有没有骗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霍建军将他狠狠甩在地上,“这些年,你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儿子的牺牲换来的苟活,甚至把对你自己的怨恨,全都转移到了我的头上!
吴将业,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更不配当一个军人!”
霍建军说完,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去。审讯室里,只剩下吴将业彻底崩溃的、绝望的哭嚎。
……
傍晚,矿区的临时办公室里,气氛依旧凝重。
吴将业虽然垮了,但他背后“陈先生”,却还不知道是谁。
江渝正在帮霍沉渊整理这次事件的卷宗,两人离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霍沉渊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干燥而温暖,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江渝心里一跳,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霍建军端着两个搪瓷缸子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边两个孩子紧紧交握的手。
江渝的脸一下红透了,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霍沉渊倒是镇定,只是耳根也微微泛红。
霍建军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憨厚的笑容,将其中一个装满了热水的缸子放到江渝面前,十分体贴地说道:
“小渝啊,这几天辛苦你了,又是动脑又是熬夜的。
看你这孩子,累得手都发抖了,沉渊这小子,肯定是看你冷,给你捂捂手呢。”
他拍了拍霍沉渊的肩膀,一脸欣慰:“做得对,我们霍家人之间,就是要互相关心!”
说完,他就端着自己的缸子,坐到一边看地图去了,留下江渝和霍沉渊面面相觑。
窗外,夕阳的余晖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暖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