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雾姨也的确很懂李大叔,但懂一个人,哪怕双方都对对方的一切完全了解,也完全比不过,四目相对那一瞬间的猝然心动,感情碰撞,灵魂共鸣。
就像村长赵叔,和他老婆,他老婆脾气不好,还蛮不讲理,但他就是深爱他老婆,至今也爱。
当初祖祠门外出事,小凤头一次出场,赵村长以为失了控的小凤会吃人,可是想也没想就爬过去抱住了被吓哭的婶子,还安慰婶子说,凤凰就算要吃人也是先吃他,让婶子不用怕。
婶子在那种时候也没有选择扔掉赵叔独自逃命,而是抱住赵叔哭着承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下辈子还做他老婆。
所以啊,人不会对完美的异性产生好感,但人永远会为那个一眼万年的异性怦然心跳,会永远铭记那一刹的心动与惊艳。
就像,这串雕花银项圈,过于完美,反而是最大的缺点,稍有瑕疵,才显得独一无二。”
银杏拧着眉头小声嘟囔:“镜镜你有时候说话忒富有哲学了,大学毕业,你就应该继续考研的。”
“我们这条件,上大学是为了读书识字,考研在山沟沟里,没有用武之地的。”我询问过老板项圈的价钱,便掏钱把项圈买下来送给了银杏。
银杏开心地抚了抚脖子上叮叮当当一大串银流苏,问我:“好看吗?会不会太繁琐,贪多其反?”
我勾了下银杏白皙的下颌,调侃道:
“这些银饰样式都是融合了阳苗族的设计,古时候阳苗族因天灾人祸等关系,时常举族迁徙,为了方便保管钱财,便将家中的银钱做成漂亮首饰戴在脖子上脑袋上,镶在衣服上。
身上的银饰越多越复杂,代表家里越有钱,你会嫌自己家钱太多吗?
就算在我们阴苗族,也是身上银饰越多,身份越尊贵,越被人瞧得起。
简约归真返璞那一套,不过是外面那些人的自我安慰罢了,他们如果家里也能拿得出这么多金银,会放家里躺着落灰吗?”
不过,也是因为外面人贫富差距大,压力大,外面环境和山里环境不一样。
外面人辛苦一辈子赚的钱,可能都买不起一副金凤冠。
而山里最不缺金银资源,可同理,金银资源在山里最不值钱,只能算是,精神寄托。
无论是选择山里,还是山外。
生存所需资源,都何其稀有。
“那就好,我还是喜欢花里胡哨的!”
银杏牵住我的手兴奋道:“我就是喜欢这叮叮当当的声音,多好听。”
想了想,又说:
“不过,我还是不太理解,宋淑贞恨你爸,从而恨屋及乌也恨你,那宋花枝呢?
宋花枝可是和你同父同母,她只是比你早出生了那么一会子!
就算要恨,也应该,平等恨你们俩啊,为什么,专门挑着你恨?”
我闻言,深吸一口气,摇头:“可能,是觉得这样会让我获得双倍痛苦,她也会得到双倍快乐吧。”
也可能……
我和宋花枝,根本不是一个父亲。
阴苗族的阴蛊秘法太多,她又是大祭司。
想多要一个女儿……
不是没有可能。
走神间,我已经被银杏拉到了一个卖布料的摊铺前。
今天的布料摊子上竟然多出了一匹金光灿灿的红锦。
红锦上双喜龙凤织得栩栩如生,锦缎在天光下金光闪闪。
一瞧就是红锦里掺了金丝线。
这可是件好东西!
“镜镜!你看这匹红锦!”银杏拽过一截赤金锦给我看,两眼放光:“好适合做喜服啊!”
我赞同颔首,“嗯,还适合做盖头,做喜鞋鞋面。”
银杏欣喜不已,抓着红锦不撒手:“你和蛇王大人还没有办正式喜宴呢……不管了,我要买,拿回去绣婚服!到时候不管是你用,还是我用,都能派上用场。”
我点头答应:“好。”
这料子确实不错。
但就在我和银杏问好价格,准备付钱时……
一名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了银杏右侧,一把拽过银杏手里的红锦,嚣张傲娇道:“这匹红锦,我要了!”
随手丢给老板两沓钱:“这里是两万!”
我捧着手机,付款软件还没打开呢……
而这位冒昧的不速之客也成功勾起了银杏心底的怒火,本就看她不爽的银杏再次把料子扯回去,态度强硬道:“要你妈个头!先来后到的规矩不懂吗,这料子我们先要的!”
打扮得花里胡哨,满身银饰,妆容精致的宋花枝不屑瞥她,弯唇讥讽:
“你这个小野种要红锦有什么用?你又嫁不出去!红锦在你手里,等你老了死了给你做寿被陪葬吗?”
布摊老板见到宋花枝亦是紧张起来:“圣、圣女……”
银杏抓着料子一端,咬牙切齿地怼回去:
“我嫁不嫁得出去我不知道,你肯定是嫁不出去了,毕竟这年头不流行娶破鞋,你啊,更适合伺候山里那些老仙家!”
“你、你放肆!”宋花枝恼怒的抬手就要打银杏的脸。
我见状赶紧抢先一步将银杏扯过来,甩到身后护住。
宋花枝一巴掌扇了个空气,瞪大美目扭头还要举起手追着打,但扇下来的巴掌却被我一袖子拂了开。
宋花枝修的是巫术,加上这些年来本就巫术不精,不勤加修炼,哪怕宋淑贞尽心尽力把毕生修为都传授给她,她也学不会。
而阴阳鬼术本就是比巫术高几个层次的法术,这段时间她没有进步,我却在飞速上攀,因此如今交起手来,她根本在我手里讨不到一丝便宜……
她自个儿也晓得现在和我打胜算不大,在我拂开她的巴掌后,她绷紧脸皮咬紧牙关,额角青筋突突乱跳,红着眼眸,扭过头死死盯着我。
眼底的滔天恨意恨不得将我淹死埋没。
紧攥双手,她忍住想和我打架的冲动,深呼吸。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你们就得意吧!趁着还能得意的时候多得意得意,再过几天,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一手仍抓着布匹另一端,她眯了眯勾人上挑的狐狸眼,企图用华桑大帝压我:
“这红锦,我今天非要不可!我可是要嫁给华桑大帝的神女,出嫁那天,我就要穿这匹红锦做的嫁衣!
你们敢和我争,就是在阻拦神明与我们阴苗族的联姻,在损害我们阖族的利益,是我们整个阴苗族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