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是李承乾穿越以来,过得最安逸、最名正言顺的一段咸鱼时光。
中军大帐,早已成了他的“邮局”。
每日里,尉迟恭和乔嵩那帮战争狂人,双眼熬得血红,亢奋地将一卷卷所谓的“绝密情报”呈上来。
李承乾连眼皮都懒得抬。
他唯一的活儿,就是在那些写满了“仆骨部羔羊成活率”、“颉利王帐金银流向”、“黑市钢刀价格”的文书上,龙飞凤舞地批下两个大字。
“再探。”
然后,他便能在所有人“元帅深谋远虑,高瞻远瞩”的崇敬目光中,心安理得地提着他的宝贝鱼竿,走向后山那片属于他的圣地。
装备甚至还鸟枪换炮了。
鱼竿是精挑细选的韧竹,鱼线是宫里送来的蚕丝搓捻而成,鱼钩更是让伙夫用百炼钢的边角料磨出来的倒刺钩。
渔获颇丰,烤鱼都快吃吐了。
今天天气不错。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李承干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嘴里叼着根青草,眯眼看着湖面上随着微波轻轻起伏的浮漂。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当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似乎真他娘的是个美差。
就在他睡意渐浓,即将与周公搓两把麻将时,一阵急促到变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撕碎了这片宁静。
李承乾不悦地睁开了眼。
视野尽头,尉迟恭一马当先,卷起一路烟尘,状若疯虎。
他甚至等不及马儿停稳,一个飞扑,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紧随其后的乔嵩和一众将领,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
那是震惊、狂喜、迷惑与崇拜……几种极致的情绪扭曲地杂糅在一起,让他们看起来像一群中了邪的信徒。
“元……元帅!”
尉迟恭冲到跟前,跑得太急,一口气没上来,扶着膝盖咳得撕心裂肺。
李承乾烦躁地坐起身,吐掉嘴里的草根。
“又怎么了?”
“是突厥人哪家的羊下双胞胎了,还是谁家的草场又多长了两根草?”
“这点破事,也值得你们如此大惊小怪?”
“不……不是啊元帅!”乔嵩抢上一步,嗓音抖得不成样子,“出……出大事了!”
李承乾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难道是颉利那个莽夫,不等我这边摸鱼摸够,就真打过来了?
他眉头瞬间拧紧:“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乔嵩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压下心头的狂跳,猛地指向远处。
那里,几骑身影正被士兵粗暴地押解过来。
“元帅,您看!”
李承乾眯眼望去,那几人身着突厥服饰,满脸惶恐,刚到近前,就被士兵一脚踹在腿弯,重重按跪在地。
“这是?”
“元帅!”尉迟恭终于缓过气来,他指着那几个突厥人,一张黑脸因为过度激动而涨成了猪肝色。
“他们……他们是回纥部的使者!”
“是来……”
“是来投降的!”
“投降?”
李承乾当场就懵了。
回纥部?
他有点印象,算是东突厥麾下一个实力不俗的大部落。
可问题是,我军一兵未发,一箭未出,连营门都没踏出去一步。
他们投哪门子的降?
闲得蛋疼吗?
跪在最前面的那个回纥使者,显然是头领。
他颤巍巍地抬起头,用一种仰望神祇般的眼神,敬畏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唐军元帅,结结巴巴地用生硬汉话说道:
“我……我们是奉吐迷度大人的命令,前来向天可汗的太子,伟大的……伟大的太阳神之子……投降!”
李承乾脑子里嗡的一声。
太阳神之子?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