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们了!”
“我二十岁就跟着他,我们走到今天,真的太不容易了……”
“如果你非要带走一个人……你带走我!好不好!你把我带走!把我带走啊——!”
最后那一声,是彻底撕心裂肺的哭喊。
喊完,她整个人便软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压抑了半年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只剩下呜咽的哭声。
看着她单薄颤抖的背影,一种尖锐的刺痛感穿过我的胸口。
情比金坚,海枯石烂,这些词都太轻了。
她和她丈夫之间,是早已融入骨血的相濡以沫。
而那个藏在暗处的杂碎,正在亲手碾碎这一切。
我快步走到她身边,在她身旁蹲下,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破碎的灵魂。
“盛小姐,想哭就哭出来吧,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就是这一下,仿佛触动了最后的开关。
她猛地转过身,一把死死抱住了我,将脸埋在我的胸口,放声大哭起来。
温热的泪水迅速浸透了我的衣衫。
我没有动,任由她抱着。
我能做的,只是在此刻,给她一个可以暂时倚靠的东西。
我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再次望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能感觉到,那道视线。
冰冷,恶毒,充满了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愉悦。
他就在那里,欣赏着我们的痛苦,品尝着盛莲梅的绝望。
大概过了五分钟,她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
她缓缓松开我,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歉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对不起,盛先生,我……我失态了。”
“没事。”
我从地上站起来,扶了她一把,将她带向车边。
吴胖子早已看傻了,直到我们走近,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打开车门。
车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盛莲梅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雨景,声音沙哑。
“对不起,盛先生,把您衣服都弄湿了。”
“别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会憋坏的。”我递给她一包纸巾。
盛莲梅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也想……可我能跟谁说呢?”
“我二十岁就跟了展鹏,除了我爸妈,他就是我最亲的人。我没有闺蜜,这种事,更不敢告诉我爸妈。”
她的声音哽咽了。
“他们身体不好,早年为了我们姐弟俩,吃了一辈子苦。展鹏失踪那天,我妈当场就昏过去了。”
“后来,她整夜整夜地哭,哭到人差点没了……医生说,再不能受刺激了。”
“我不敢在他们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我怕我一哭,他们就跟着我一起垮了。”
“这半年来,我只敢……只敢一个人抱着他的照片偷偷地哭。”
她转过头,泪水再次滑落。
“刚刚,我是真的忍不住了……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痛苦与坚强的脸,心中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一个如此善良懂事的女人,凭什么要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老天爷难道真的瞎了眼,非要把一个好人往死路上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