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禄一直觉得自己会这样过一辈子。
可没想到一夜之间所有情况都不同了,他们一家被流放了,流放路上,他见识了世态炎凉。
那些原本对他们家恭恭敬敬的官差衙吏,全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们非打即骂。
母亲也变了,以往虽有些唠叨,大体上却还像个世家夫人,可自从来到幽州后,母亲好像个泼妇,每日与父亲吵闹,去二叔家里找麻烦。
母亲在二叔家门口骂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如此污言秽语以前,他在京城中从未听过,可如今这些话却是从母亲口中说出的。
温长禄有些迷茫,他们家和二叔一家关系不是很好吗?母亲不是一直让他和妹妹与长羽弟弟好好相处吗?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即便吵闹,日子也终归要过下去,父亲在城里找了个卖力气的活,每几日能拿回来些银钱,可那些铜板还不够他们家买米的。
温长禄和温长熙很快就感受到了饥饿的滋味。
尤其在饥饿时还要闻着隔壁传来的肉香,这种感觉更煎熬了。
但想起母亲说出的那些话,温长禄没有脸面去二叔家讨要吃食。
妹妹一日比一日更瘦,脸上的笑容也一日比一日更少,从这一开始听到父母吵闹时,被吓得不敢说话,到现在已经麻木的不想说话了。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呢?
温长禄不知道。
但好像只有他们家是这样的,二叔一家过得就很开心,几乎每日都能听到长羽弟弟在家中的笑闹声。
对了,长苏哥哥也醒了,长苏哥哥醒来后,他们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更好的。
那他们家会怎么样呢?
“出来吃饭了,还要老娘去请你们不成!”粗犷的女声响起。
温长禄慢吞吞的下床穿鞋,出门时看见了对门走出来的妹妹,兄妹二人相视苦笑一声,往厨房走去。
桌上摆着的是三碗糙米水饭,水多米粒少,还有一盘炒得黑乎乎的青菜,看不出是什么。
“每日就在屋子里躺着,叫你们出来吃饭也这么慢,我看哪日你们也不必吃了,都修仙去吧。”聂金娘骂骂咧咧地捧着饭碗,一筷子夹走了一半青菜。
兄妹二人的筷子很少往菜盘里夹,只顾吃自己碗里那少得可怜的米。
温永国今日不知又去哪了,早上出门时便说不回来吃晚饭,聂金娘也乐得省粮食。
听着隔壁嘻嘻哈哈的声音,聂金娘更觉得一阵气闷,吃完饭后便将碗摔在桌上。
看着二房的方向嘴里骂骂咧咧,“一家黑心黑肝的东西,只顾着自己吃喝享乐,带累我们流放到这鬼地方,也不知道把好东西孝敬来!”
兄妹二人的动作皆是一顿,随后便快速将碗中米吃完,放下碗后又回了自己房间,尽量不去理会,外面越来越难听的骂声。
隔得不远的温家二房却是一片其乐融融,温长羽正给大家学舌今日在店里遇到的有趣客人呢,逗得众人都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