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萧凌月。
萧凌月会意,她向前一步,伸出那根纤细的手指,遥遥指向那片仍在不断扩散的、致命的“污染源质”。
她的权柄,无法将“毒”变成“药”,因为那违背了“是”之权柄的底层逻辑——它只能定义“是什么”,而不能改变“本质”。
但她可以给这“毒”,一个新的“定义”。
“这剧毒,‘是’一柄出鞘的剑。”
言出法随。
那片狂暴、混乱、不断侵蚀周围一切的污染源质,猛地一滞。随即,它们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自我压缩、凝聚、塑形。
亿万道混乱的逻辑,被强行扭曲成一道道锋利无匹的“剑刃”。无数个矛盾的法则,被定义为剑刃上附着的“剧毒”。
最终,那片足以污染一个星系的恐怖毒源,化作了一柄柄悬浮在虚空中的、漆黑如墨的能量长剑。每一柄剑,都散发着让魔神都为之心悸的、纯粹的“终结”气息。
“天工殿,记录参数。”萧凌月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物,可命名为‘悖论之剑’。一次性消耗品,可对单一目标,造成‘法则层面’的真实伤害。”
危机,在转瞬间,变成了一次匪夷所思的“军工升级”。
万魔殿的魔徒们,从最初的惊恐,转为狂热的崇拜。在魔主和主母的面前,似乎就没有“危机”这个词。任何敌人的手段,最终都会变成他们手中的武器。
t宋冥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向那坨仍在不断分泌“毒药”的宇宙意志,笑容更盛。
“继续‘喂’,加大剂量。本座倒要看看,这头倔强的‘奶牛’,还能给本座挤出多少花样来。”
这场诡异的“美食攻防战”,进入了新的阶段。
然而,在所有人都为“悖论之剑”的诞生而欢欣鼓舞时,没有人注意到,宋劫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光幕中的那坨大果冻。
那个“不”字,还在他的脑海里嗡嗡作响,像一只讨厌的苍蝇。
他堂堂叙事级法则的掌控者,居然被一个玩具给“拒绝”了?
不行,他要跟这个不听话的玩具,好好“聊聊”。
他举起画笔,这一次,他没有去画什么命令,而是画了一座晶莹剔透的、连接着他和宇宙意志的“桥梁”。
他要亲自过去,当面问问它,为什么不乖。
一个简单的、属于孩童的念头,通过“叙事之桥”,直接投射进了宇宙意志那初生的、混沌的意识核心。
——“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好”或者“不好”。
而是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蕴含着亿万年孤寂与痛苦的纯粹精神洪流。
那是宇宙意志作为“监狱”的全部记忆。
是它被迫格式化无数“失控故事”时的冰冷。
是它看着自身一点点衰败、腐朽,却无能为力的麻木。
是它被宋冥夜撕开身躯,被亿万魔徒“啃食”的剧痛与羞辱。
所有负面的、黑暗的、绝望的情感,凝聚成一股精神海啸,顺着那座“叙事之桥”,毫无保留地、狠狠的,冲进了宋劫那片纯白如纸的意识世界。
“嗡——”
舰桥之上,宋劫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颤。
他手中的叙事画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那双总是闪烁着好奇与顽皮光芒的大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而茫然。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那滴泪,不是透明的。
是如无尽深渊般,纯粹的……黑色。
当那滴黑色的眼泪,从宋劫脸颊滑落的瞬间。
宋冥夜脸上的那一抹玩味与欣赏,骤然消失。
没有惊天动地的怒吼,没有毀灭一切的能量爆发。
一种比绝对零度更冰冷、比法则真空更死寂的沉默,笼罩了整个高维空间。
刚才还在为“悖论之剑”而欢呼的魔徒,瞬间噤声,魔魂深处升起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极致的恐惧。他们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被冻结了,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
正在卖力“耕种”的魔神军团,动作僵在了原地,仿佛变成了永恒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