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关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硝石味道。
致虚和守静双双坐在老槐树下,头挨着头,数数。
“多少次了?十九还是二十。”
守静拿着小刀,在老槐树的树皮上,轻轻划了一小道,“不止呢,都第二十一次了。”
致虚叹着气,“那这次能成吗?”
守静摇头,“我看够呛,这几日山下的人一直在问我,观里是不是不炼丹了,改做炮仗了。”
“连山下都闻到了?”致虚惊奇。
“应该没那么夸张,估计有人路过闻到了,传出去的。”
“师父说这次是最后一试了。”守静忧心忡忡地望着炼丹炉的方向。
“师父每次都这么说,之后还不是洗干净脸继续,我早都习惯了。”
“习惯什么?”沈寄风从两人中间插进来,不偏不倚,左右手各揉了一把小大人们的脑袋。
守静见来人是郡主,扯着她的袖子央求道:“郡主大人,我师父要是没完成任务,能不能不要没收药材啊,你给我们的药材我们也没都用来炼丹,有不少给山下的人治病了,而且就算是炼出的丹药,也分给他们吃了。我们自己都没留多少。”
沈寄风一直知道张玄同山下的村民看病,诊金有的就收几文钱,没有的给点粮食也行,实在什么都没有的,他也不会强要。
“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无论完不完成任务,药材都给你们管够。”
安抚完两个小道童,沈寄风信步朝着丹方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张玄同那明显困惑的自语。
“《三十六水法》有云,明矾硝石合用,可化金石,为何迟迟不成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张玄同手上有一本发黄到破碎的书,不知传了多少年月,每翻一下,似乎就要掉下些许纸屑。
“难道要加入盐?”他自言自语道。
张玄同小心翼翼地把一块拇指大小的金银合金投入坩埚,随后,又倒入白色粉末,沈寄风知道那是白矾。
接着他又加入一块灰白色的硝石和一小把食盐。
“张道长,这是找到新法子了?”沈寄风倚着门框问道。
张玄同闻声抬头,短短几日不见,原本唇红齿白,俊俏的道长,变成了邋遢的抠脚大汉。
“几日不见,道长怎么见老了?”
“哼!”张玄同没好气地白了沈寄风一眼,“郡主还好意思问我怎么见老,还不是为了你的银矿,我找遍了能找的所有典籍,试验了几十次,还是分不开。我啊,真是后悔上了你的贼船,试验如刀,刀刀催人老,简直度日如年。”
“都是我的错。”沈寄风看着张玄同乱传鸟窝的头发,道袍上颜色不明的脏污,还有烧穿的孔洞,不由得软了心肠。
“实在分不开就算了吧,反正生死状已解,其余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