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上来时,众人围着星核之树坐下。阿兰用银镯的光串起松果灯,赵卫东在火塘里烤着狍子肉,油脂滴在炭火上的滋滋声,混着720哼的不成调的歌,倒比任何庆典都热闹。
“你说咱们算守成了吗?”赵晓燕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明,火星子溅在她鞋尖,“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句交代。”
王小二把护心镜平放在地上,镜面映出漫天星斗:“我爷爷说守望者从不算‘成’,就像林子永远不算‘长大’。”他指着镜中最亮的那颗星,“你看北极星,千年前就在那儿,可每晚抬头的人都不一样。”
火塘突然“噼啪”爆响,块燃烧的木炭滚到星核之树根下。赵晓燕伸手去捡的瞬间,树根突然缠上她的手腕,树皮下浮现出排古老的纹路,是父亲的笔迹,歪歪扭扭写着“丫头,别停”。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王小二的目光。少年的护心镜里,所有守护者的印记都在发光,银线与金纹交织成网,顺着星轨往“门”的方向蔓延。
“苏博士,星图的紫点是不是近了?”阿兰突然攥紧银镯,白狐群正对着西北方炸毛,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
女科学家的扫描仪屏幕已经完全紫了,指尖在上面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它在加速!而且……”她突然指向能量塔的地基,那里的裂缝正渗出淡紫雾气,“地脉在共鸣!它在响应那东西的频率!”
赵晓燕的九尾狐影在暮色中缓缓展开,赤金色尾尖扫过星核之树时,所有叶片突然竖成利刃状。她弯腰捡起块星核碎片,碎片贴在眉心的刹那,无数画面撞进脑海——
父亲在能量塔前埋下个铁盒;银甲主母的母亲把半块还魂玉塞进树洞;星澈抱着玄冰玉狐站在“门”前,尾巴上的红绳正在燃烧;最后是片望不到头的暗星云,无数双发光的眼睛正透过星云凝视着什么。
“它不是来的。”赵晓燕睁开眼,碎片在掌心烫得灼人,“是‘门’在把我们往那边推。”她突然笑了,眼角的泪还没干,“我爹埋的铁盒里,八成是张地图。”
赵卫东已经扛着开山斧往能量塔地基走,粗粝的手掌抚过裂缝:“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斧刃落下的瞬间,他突然回头,古铜色的脸上映着跳动的火光,“丫头,不管往哪走,叔都跟你搭伙。”
星核之树的花苞在此时齐齐绽放,淡金色的花粉乘着晚风往林海飘去。
就像此刻的星核之树,根须在地下织成网,枝叶却朝着星空生长。
当第一缕月光落在“门”形轮廓上时,赵晓燕手腕的藤蔓突然指向西北方。她望着那片沉在墨色里的林海,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另一句话:“真正的守林人,眼里的装着整座山的春夏秋冬,心里的盛着往后百年的风雨。”
今夜的大兴安岭格外安静,只有星核之树的叶片在月光里轻响,像谁在翻动写满未来的书页。而书页的空白处,正等着他们用脚印、用灵力、用永不冷却的守望之心,一笔一笔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