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挚略微蹙眉。
没等姜嬿再叫喊,蒙挚挥手,白辰已经带着甲士们冲上了楼,直接踹开了房间的门。
锦被凌乱堆叠在象牙簟上,胭脂纱帐半垂,分明留有缠绵痕迹。白辰眼尖,在犀角屏风后翻出件玄狐貂裘——正是九公主常穿的那件!妆台上散落着赤金缠丝臂钏,床底还歪着双珍珠缀饰的丝履。
姜嬿张口欲辩,却见吕英已将从蒙府宴席归来的另外十一名舞姬全数捆缚于院中。
那些精心养护的纤纤玉指被麻绳勒出红痕,有个年纪小的舞姬正在低声啜泣。
姜嬿在脑海里快速地计算着,培养一名优秀的舞姬至少十年,现在这些舞姬都她明樾台的招牌,若是损失一个,就是损失了一千金。
九公主不过是来学舞,而这间房也只是她临时住的地方,尽管那晚发生了不少事情……
“说实话。”蒙挚喝了她一声。
“是是是,是九公主住的。她来学跳舞嘛,那累了,就要找个地方躺一躺,我自然是要将最好的房间给她的。”姜嬿立刻老实回答。
“然后!”蒙挚又喝了一声。
姜嬿浑身一颤,抬起苍白的脸,唇瓣翕动数次,终是压低嗓音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眼角瞥向廊下被缚的舞姬们,有些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血红色勒痕,若真是破了,留了疤痕,这人也算是废了,自己的一千金就真的没有了……想到此,细密的汗珠已顺着鬓角滑落。
蒙挚剑眉微挑,玄铁靴踏前一步,甲胄发出铿锵之声。
“哼。”他鼻腔里溢出一声冷笑,袍袖翻飞间已转身踏入姜嬿的厢房。
白辰立即带了两名校尉紧随其后,三具玄甲如铁塔般镇守门前,青铜剑柄泛着幽光。
姜嬿回到自己的屋中,本已执起温酒的铜壶,可见蒙挚面沉如水的神色,只得默默将酒具放回原处,提起裙摆重新跪伏在地。
“将军明鉴,”她的声音极低,“此事关乎九公主清誉,小人……实在不好说啊。”
“不好说?有什么不能说的么?”蒙挚冷笑一声,反手按着剑柄在一个绣墩上坐下。
这是他头回踏足姜嬿的私室,目光扫过四壁——素绢屏风上只绘着墨兰,陶罐中插着几枝枯梅,连妆奁都是半旧的檀木所制,与明樾台外的锦绣堆砌判若两地。
阿绾曾经在这里住过?
玄甲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铮鸣,蒙挚的手指敲了敲桌案:“说出你知道的全部,若有遗漏,你知道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