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蕴容气定神闲地坐在榻上,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端起手边温热的清茶,抿了一口,眸光透过窗棂望向沉沉的夜色,
想在她眼皮子底下玩火?
那就得有被烧得尸骨无存的觉悟。
她倒要看看,
这自寻死路的蠢货,和她那管教无方的爹,能给她这略显平淡的回宫之路,添上怎样一份满意的“投名状”。
夜色渐深,温泉庄子仿佛已陷入沉睡,只有巡夜的护卫偶尔走过的轻微脚步声,
那盏被动过手脚的冰糖炖官燕,并未如王巧云所愿送往太子的寝殿,
而是经瑞兰之手,被“恰好”地送到了今日随太子出猎、护卫有功,胤礽特赐夜宵的侍卫班领德楞泰桌上。
德楞泰正饿得前胸贴后背,
见送来如此精致的炖品,只当是太子恩典,
谢恩后便毫无防备地享用了。
正房内,石蕴容正与胤礽对弈,
她落子从容,仿佛浑然不知外间正在酝酿的风暴,
胤礽难得见她如此闲适,心情也颇佳,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瑞兰再次悄无声息地进来,
为二人续茶时,借着俯身的空隙,用只有石蕴容能听到的极低声音快速回禀:
“娘娘,德楞泰侍卫那边……药性发作了,动静不小,已按您的吩咐,‘请’去僻静处由信得过的太医诊治了。王巧云那边……果然按捺不住,悄悄往德楞泰侍卫原本歇息的厢房去了,已被拿下,人赃并获,现秘密拘在东边的柴房里。”
石蕴容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抬眼与瑞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看向棋盘,仿佛只是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落子。
胤礽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他抬眸看向石蕴容,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他并未听到瑞兰的话,只是觉得石蕴容那一瞬间的停顿有些微妙。
石蕴容放下棋子,抬起眼,
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冷意,语气平静无波:
“是出了点小事,庄子上有个不懂规矩的奴婢,心思大了些,竟敢在膳食里动手脚。”
“什么?”
胤礽眉头立刻皱起,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何人如此大胆?动了谁的膳食?”
涉及入口之物,由不得他不震怒。
“稍安勿躁,”
石蕴容语气依旧平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镇定,
“那奴婢手段拙劣,已被瑞兰带人拿住了,并未惊扰旁人,被动手脚的炖盅,也阴差阳错,送到了德楞泰那里。”
听闻是德楞泰中了招,胤礽脸色稍霁,但怒气未消,
“德楞泰如何?”
“已让信得过的太医去看了,无性命之忧,只是需受些罪,调理几日便好。”
石蕴容解释道,
“至于那奴婢,是管事王德兴的女儿,王巧云。”
胤礽愣了一瞬,
随即想起回来时在门口遇见的那个宫女,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原本并未将那点小心思放在眼里,
却不想这奴才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若那炖盅真是送到了他或者石蕴容面前……
想到这里,他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好个狗胆包天的贱婢!”
胤礽猛地一拍棋盘,棋子震得跳了起来,
“何玉柱!”
一直如同影子般候在外间的何玉柱立刻应声而入,
“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