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抬眼看去,两辆车,一左一右,刹在路灯的光晕底下。
像两头蓄势待发的兽。
左边那辆哑光黑超跑,车门推开,周予白长腿一迈,倚着车门。
他指尖晃着车钥匙,银链坠下来,闪得晃眼。
“晚晚,”他扬声,语调拖得懒洋洋,指了指自己的车,“这边。我送你。”
右边那辆改装越野,轮胎还沾着新鲜泥点。
江清砚直接从驾驶座探出半个身子,胳膊搭在窗框上,嗤笑一声。
“周予白,你搁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被裴景深安排的保安拦在外头,屁都没放一个就怂了的是谁?”
“废物!”
周予白辩解:“我那是尊重知识,尊重学术氛围。”
“不像某些人,”他瞥向越野车,“直接撞断拦车杆闯进来。”
“粗鲁!没素质!”
“哟呵?”江清砚乐了,干脆推门下车,砰地甩上门。
“那你现在怎么进来的?还不是跟在我车屁股后头蹭进来的?”
“跟我这儿演什么文明礼貌呢?”
两人目光空中交锋,噼里啪啦,几乎要溅出火星子。
旋即,又同时转向云晚。
“晚晚,上我的车。”
“小菩萨,这边!”
云晚:“……”
她手里还捏着那个没什么分量的“优秀学员”证书卷成的纸筒,轻轻敲着掌心。
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这俩货一起塞进垃圾桶。
他们确实不太适合这里。
开车撞杆,强闯营地。
孙嫚要是知道,又会把这锅安在她身上大炒一番。
她抬手拢了一下,语气温温吞吞,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谢谢两位大少的好意,我有车回去。”
没等那两人反应,另一道清冷的嗓音,慢悠悠地从她身后插了进来。
“对,她有车回去,不劳二位。”
“撞杆强闯的事,我已经让人报警。”
裴景深不知何时已接完他那通“催命”电话,悄无声息地踱步而至。
他金丝镜片后的眸光掠过那两辆车,以及车旁那两位“门神”,唇角冷意更甚。
“二位强闯我负责的学术营地,还搞非法营运,此事不会轻易了之。”
他站定在云晚身侧,自然而然,仿佛本该如此。
“云晚同学,作为你的导师,我必须提醒你——”
“交友要慎重,谨防近墨者黑。”
“你是未来的学术新星,一定要自爱。”
周予白和江清砚面面相觑。
我俩成‘墨’了?
周予白率先嗤笑出声,指尖的钥匙链晃出一道银弧。
他斜睨着裴景深。
他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江清砚,“听到没?有人说我们是墨。”
“他把自己比成近朱者赤的‘朱’,真是好不要脸。”
江清砚抱着胳膊,嗤地一声,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屑”。
“他本来就是猪。”
“不过不是近朱的‘朱’,是过年待宰的那种年猪。”
他上下扫视裴景深,目光挑剔得像在菜市场挑膘。
“可惜啊,太瘦,没二两肉,杀了都不够一锅炖。”
“裴教授,你这身子骨,”他拖长了调子,满是遗憾,“得多喂点泔水,肥一点才好上秤。”
裴景深金丝镜片后的眸光倏地冷了下去。
唇角却勾了起来,露出一丝冰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