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稚童的跑动,她手里高高举着的风车也跟着欢快的转了起来,那红红的风车与她身上色彩鲜艳的红袄裙相得益彰,让这冬日的庭院都多了几分明媚欢快。跑到杨笑跟前,稚童又把另一只手里的玩具举到他面前,小脸上满是喜悦的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杨笑低头看去,原来是一个跟自己方才在坊市里买的那只“鸟”有些相似的玩具,只不过上面系着的是一只竹筒做的“蝉”。那只“蝉”虽然做的略显简陋,却又有模有样不失生动。小姑娘把它在杨笑面前转动起来,那只“蝉”便发出一阵类似蝉鸣的声音来,仿佛把充满生机的夏天都带到了这喜庆的年节里。
“大哥哥你看好不好玩?你要不要也玩玩看?”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边转圈边高兴地喊着,说着就要把那只“蝉”递到杨笑手里。
杨笑并没有去接小姑娘递过来的玩具,反而神秘一笑,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只“小鸟”来:“你看这是什么?”杨笑说着手腕轻轻一动,把那只“鸟”也挥动起来。“小鸟”的翅膀立刻上下扇动,院子里面顿时充满了欢快的“鸟”鸣声。
小姑娘见了,更加高兴地跳了起来,兴奋地伸手叫道:“啊!我要玩,我要玩。大哥哥快给我玩,嗯~快给我玩一下嘛……。”
杨笑不再逗弄她,伸手轻抚了抚她的头顶,眼里满是宠溺:“纯灵乖,跑慢点,别摔了啊。”
“嗯。”纯灵接过木鸟,一边仔细地打量着,一边乖巧地点头答应着。
“姐姐呢,姐姐在哪里?”杨笑问道。
“姐姐在……。”纯灵说到一半,抬头时发现了杨笑身边的孟云曦,她眨巴眨巴眼睛,先看看杨笑,又看看孟云曦,最后目光落在俩人牵着的手上,小脸一扬,笑眯着眼问道:“咦?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孟云曦被这直白的提问逗得脸上泛起一抹羞赧的笑容,柔声道:“小妹妹你也很漂亮,很可爱呢。”
“嘻嘻,谢谢姐姐。”
杨笑伸手揉了揉纯灵的脑袋,冲她挤了挤眼睛,递过去一个“你懂”的眼神,故意板起脸佯装训斥道:“调皮。”
纯灵吐了吐舌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说道:“哦,姐姐啊?姐姐在她房间呢,我刚从那边出来。”
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她看到纯灵后,明显松了口气,说道:“二小姐可算找到您了,可别跑那么快,要是摔了可就不好了。”
正说着,又有三个小丫鬟跑了过来,四个人赶紧走到跟前,向杨笑恭敬地见礼:“见过大将军。”
“嗯,照顾好二小姐。”杨笑点点头。
“是。”
杨笑吩咐完,便拉着孟云曦往院子里面走去。孟云曦的丫鬟在这里则被留了下来。
两人转进一处连廊后,孟云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纯灵的方向,问道:“那是谁呀?”
“你说谁啊?”杨笑脚步顿了顿。
“就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哦,你说纯灵啊?她是我前些年在路上捡来的孩子,当时她病的快要不行了,好不容易才救过来的,我姐姐看她可怜,就把她当作妹妹收留下来了。”
“我说呢,你怎么突然又多出来这么小的一个妹妹。”
杨笑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眼底带着几分揶揄:“不然呢?难不成是我闺女?”
“切,谁知道呢?”孟云曦被说得脸颊发烫,故意撅着小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杨笑眼底闪过一丝悲伤,轻声道:“不说这个了。”
二人不再言语,一路来到一个宁静雅致的小院子里。
杨笑直接伸手推开院中的屋门,也顾不得敲门,进门就高声喊道:“姐,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杨落儿闻言,从里屋缓缓走了出来。抬眼就看到自家兄弟与一个女子手牵着手,站在屋里。女子向杨落儿款款屈膝一拜,待她起身轻轻抬头时,杨落儿才看清她的模样。只见那女子生的眉目如画,肌肤白皙,温婉动人,好生的好看。
杨落儿把那女子上下打量一番。虽说多年未见,虽说当初分开时二人还是青涩少年,但杨落儿还是一眼就把面前的女子认了出来,不是孟云曦还能是谁?之所以打量这一番,无非是有些难以相信罢了。
杨落儿看看孟云曦,又看看自家兄弟脸上掩不住的喜色,最终长叹一声:“唉,孽缘,真是孽缘呐!罢了,罢了,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着你了。”
说罢,杨落儿转身走进里屋,片刻后,她拿着一个外表普普通通的小匣子走了出来,在杨笑满是疑惑的目光中,将匣子放到他面前,轻轻打开,从里面拿出十几封信笺来。
杨笑满脸不解地拿起一封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一变,他又一连打开好几封,越看越是难以置信,手里的信纸都微微颤抖起来。原来那些信里面全是关于孟云曦一家人的消息。
杨笑抬起头,看着杨落儿,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这……怎么会这样?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落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从胸膛里吐出,满是无奈地说道:“当初咱家遭了难,我和你辗转到西梁境投奔两位堂叔,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可你执意要寻找孟家人的消息,我见拗不过你便答应了下来,打发人去京城打听。一开始确实是没有任何消息,等后来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可那时候你已经被先帝赐了婚,我又怎敢把这件事告诉你?再后来,虽然星洛大度,还要帮着你去找孟小姐,如此一来,关于孟家的消息就一下子多了起来。可人家毕竟是皇家血脉,是当今陛下,当时的西梁王掌上明珠,先帝最疼爱的侄女,更是先帝亲赐的婚姻,就算星洛不在乎,可皇家的颜面岂能不顾?陛下又岂能容忍你心系她人?没办法,我只能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还得反过来劝慰星洛。再后来天下大乱,兵荒马乱的,就又断了消息。哪知道,咱家那可怜的好媳妇儿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连个孩子也没能留下来……。”
杨落儿说着,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杨笑也跟着面有悲戚之色——星洛待他极好,他虽心系孟云曦,却也十分感激星洛的体谅,在自己心里对星洛也是有着深厚的真感情的,如今旧事重提,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杨落儿接着又说道:“如今天下大定,我本想着过个一年半载的,等你忙过了这段时间,就进宫去向皇后娘娘请旨,打算为你选几房妾室,虽然星洛不在了,可我杨家的血脉毕竟还是要延续的。谁知道你们两个竟先遇到了一起,难道和该这份孽缘在今天做一个了结?”
杨落儿说着转向孟云曦,问道:“不知道孟小姐你……这些年……可曾婚配?”
杨笑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着为能再见到心上人而高兴,一时间竟忘了这件事。他紧张地看向孟云曦,手心都微微出汗——若是她早已嫁作人妇,自己这般将她带回府,岂不是坏了她的清白?这么多年的苦苦寻找又算是什么呢?
好在孟云曦轻声回道:“起先父亲也曾为我先后定过两次亲事,可我宁死不从,又有母亲在旁苦苦哀求,最后父亲也只得作罢。”
杨落儿听后,点点头:“好,等明年开春我们便回乡祭祖,把爹爹的骸骨同娘亲安葬一处,等回来后我就选一个好日子,进宫向皇后娘娘请旨。”
“只是……。”杨落儿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后向孟云曦说道:“孟小姐,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笑儿他如今的身份还是当朝驸马,虽然五公主已经不在了,可人家身为皇家公主,正室正妻的身份还在,你若要嫁给他……极有可能只能以侧室小妾的身份进门,关于这一点……孟小姐,你心里要有个准备。”
“姐……!”杨笑闻言先有些急了,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心上人,怎么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他刚想反驳,就被杨落儿一眼给瞪了回去:“你急什么?这件事,你做得了主吗?”
杨笑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颓然地闭了嘴——是啊,这是皇家的规矩,除非是皇帝皇后开口,否则他根本无法改变。
孟云曦闻言,轻咬嘴唇,低头不语,良久后,她才轻轻地点头道:“全凭姐姐做主。”声音里满是深深的委屈和无奈。
杨落儿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却还是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先这样定下了,等我从皇后娘娘那里请下懿旨后再亲自登门提亲。眼下天色也不早了,你既然来了,就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吧。”
孟云曦点了点头,杨落儿立刻吩咐下去,备下一桌丰盛的家宴款待孟云曦。
屋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可杨笑和孟云曦心里都清楚,这只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步。未来,他们还要面对皇家的规矩、世人的眼光,这段迟到了多年的情缘,究竟能否修成正果?他们还要经历多少坎坷磨难?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