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宁快步上前,手指搭在老将军腕脉上,脸色突然变了。裴将军是陈年肺腑旧伤,一直靠野山参和鹿茸固本培元,可此刻脉象虚浮,燥气入肺,一看就知道是药材出了问题。“去库房,把给老将军用的药材取来!”她沉下声音吩咐。
学徒慌忙跑开,半晌后回来,脸色发白:“师父,不对……这根本不是咱们采买的野山参,是园参!鹿茸也……也是马鹿茸!”
叶挽宁一把夺过药材仔细查看,果然如此。野山参的芦头粗短、横纹紧密,而手里这根药芦头细长、纹路稀疏,药效天差地别;正经鹿茸色泽莹润,这几片却暗沉发灰,还带着刺鼻的腥气。
“查库房!把所有名贵药材都点一遍!”
这一查,所有人都凉了半截。百年野山参、一等鹿茸、麝香……种种名贵药材,竟有大半被调包,换成了劣等品。若不是老将军反应强烈,只怕还会有更多人中招。
而负责采买药材的管事刘全,是裴执府里的老班底,三年前由裴执举荐到传承馆,一向稳妥可靠。消息一出,京城里的谣言立刻长了翅膀,飞遍大街小巷:“裴丞相这是要打压传承馆啊!刘全是他旧部,肯定是他指使换药材的!”“叶大夫和裴丞相闹掰了?不然怎么会下这种毒手!”
叶挽宁握着刘全的口供,指尖泛白。口供上,刘全承认自己收了好处换了药材,而最后那句“是裴府的意思,叫我给传承馆添点麻烦,平衡一下朝堂声望”,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在她心上。
不是不明白这是陷阱,可裴执的身份、刘全的旧部之恩,再加上之前他为了太后的恩情瞒过自己的事,压在心底的信任,竟轰然松动。
春桃端来热茶,见她脸色惨白,小声劝道:“小姐,您要不……去问问裴大人?说不定是误会呢?”
“问?”叶挽宁扯了扯嘴角,语气发涩,“问他是不是为了平衡朝堂声望,就可以拿老将军的命、传承馆的名声来做筹码?”
她没有去问,而是派人将刘全押往官府,接着下令封锁传承馆,名贵药材不再调配,然后关了门,在诊室里对着满桌药方发呆。
裴执傍晚时分就到了传承馆,却被春桃拦在门外。小姑娘梗着脖子说:“裴大人,小姐说了,不见客。”
“让开。”裴执的声音冷硬,却没发狠。他站在门口,玄色官袍上还带着朝堂的风尘,“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气,可这事不是我做的,我必须和她解释。”
诊室里的叶挽宁清清楚楚听见了裴执的话,却攥紧笔不肯出声。她怕自己忍不住去质问,更怕听到不愿接受的答案。
裴执站在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时辰,夜色漫上来,才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等我查清事实,会给她和传承馆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