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服了药的缘故,困意来的很快,她早早歇下。
谢晋白回来时,屋内只剩一盏昏黄的烛灯。
他走到榻边,定定望着被窝里,睡意香甜的姑娘。
良久,他解开衣襟领口,去了盥洗室。
没多久,带着一身湿意出来。
半睡半醒间,崔令窈感觉腰间一紧。
男人的手臂箍住她,将自己覆了上来。
躯体相贴。
很暖。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
崔令窈眼睫轻颤,就要醒来。
谢晋白亲吻她的眼皮,低声哄她:“睡吧,我不闹你。”
他声音温柔的很,崔令窈感到安心,很快又沉沉睡去。
等再次睁开眼,窗外天色大亮。
旁边床榻冰凉,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用过早膳。
就听前院小厮来报,昌平侯夫人来了。
女儿遇到行刺,虽在长子那儿得知具体情形,但郑氏始终放不下心,一夜睡的不安稳,大清早就亲自前来。
母女俩一见面,看女儿活动不便的左肩,郑氏眼眶发红,“我儿当真是受苦了。”
她捧在手心,娇滴滴养大的姑娘,进了这王府大院,又是落水,又是遇刺,随时有性命之忧。
怎么不叫人操心。
崔令窈在一旁软声安慰,“我没事的,骨头也接好了,养上个把月,就没大碍,倒是阿嫂那里可还好?”
提及这个,郑氏幽幽叹气:“你父亲专程请了陈太医来,他是妇科圣手,当年皇后娘娘难产,险些就要出事,是陈太医施以妙手,才得以母子平安,想着有他在,你嫂子万全的机会总是大些。”
“……”崔令窈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皇后当年生下死胎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不过,母子平安虽是无稽之谈,但陈太医妇科圣手的名号做不得假。
她道:“只盼一切都能万全。”
郑氏闻言却是落泪,憾道:“陈太医今早诊脉后,就同你阿兄私下说了,你嫂子内伤太重,治内伤的药性刚猛,与保胎药相冲,孩子只怕保不住。”
成婚八年得以开怀,放在谁家都是天大的喜事。
谁也没想到,喜还没发现,噩耗便先来了。
郑氏悲从心来,“为娘此生从不曾做过恶事,缘何一双儿女子嗣都如此波折。”
她这辈子还能有含饴弄孙的日子吗。
崔令窈心口泛酸。
对于谢安宁腹中未出生的侄子或者侄女,她同样上心。
那是她嫡亲胞兄的孩子。
崔家盼了八年的血脉。
怎么不让人难过。
母女俩沉浸在悲伤中,时间点滴流逝。
日上中天,谢晋白回了府。
一进门,便问起崔令窈。
听见岳母来了,母女俩摒退奴仆,在房中私话,时不时传来哭声,他眉头拧的死紧。
沉眸凝思了会儿,谢晋白顿住脚步,道:“若王妃问起,就说本王还没回来。”
言罢,他脚步一拐,进了书房。
徒留李勇立在原地,满脸愕然。
他没听错吧?
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向来将王妃看得如珠如宝,恨不得捧在心尖上宠着的主子,听见母女俩在里头哭,不进去哄哄,竟然……躲着?
…………
关于谢晋白在躲着自己这件事,崔令窈发现的比较晚。
一是她比较迟钝,再加上那人的确很忙,早出晚归是常事。
所以,她一直没有察觉。
直到第七天的夜里,她半倚在床榻,翻着话本子时,无意间瞥到窗外的沉沉暗色,恍然惊觉,自己竟然已经整整七天,没有见到那个男人了。
白日,他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