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泰祥出门查铺子去了,沈泰安还伤着腿,余下一个沈明容去了李家。此刻的沈家,唯有沈明清一个男丁。
老夫人不知该说甚,只是呆呆坐着。一双眸子空洞无神,甚是瞧着甚是心酸。
为人最痛苦的,不过三件事。幼年丧父,中年丧妻,万年丧子。沈泰和虽然回了老宅,却还是会时不时给老夫人写信。虽未明说,可言语间都是对子女的关切。老夫人前几日对沈明扬留了情分,少不得看了沈泰和的面子。如今三个孩子两人嫡子,一个都没了。老夫人也是个母亲,该如何告诉沈泰和这事。
“祖母,您先被着急。”沈熹出言安慰,双手搭上老夫人的手,开口道:“大哥哥说的对,先报官,歹人既敢闹市区伤人,定能寻见踪迹。”
老夫人像是碰到针一般,瞬间甩来沈熹的手。一双素手被丢开,僵了女子整个神情。
“先送祖母回去。”沈明清转头便瞧见这场景,立刻对着下人出言,开口道:“三妹妹这般,需得静养。”
梅清小苑像是过一阵风,什么都没有便,却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沈熹守着杜若,榻上女子已经擦干净了脸。面上数道血肉伤痕,已经瞧不出一丝清丽了。不说恐怖如厉鬼,还是甚是骇人的。
“熹儿,熹儿!”
周士钦箭步冲进屋里,见沈熹缩在**,只是上前紧紧搂住女子。没有一丝言语,只是浅浅的哽咽声。
“怎了?”
沈熹被男子紧紧抱着,不过几息,背上竟有了点点湿意。周士钦一直都是风、流君子的样子,沈熹从未见过周士钦失控。一时间也没想到,周士钦这是哭了。
“熹儿。”周士钦声音低低的,带着抹不掉的惶恐,开口道:“方才我进门,见沈家门上挂着白灯笼,我以为……”
周士钦说不下去,只是收紧双臂。不停的告诉自己,沈熹还活着,怀里这微凉的身子便是沈熹。好久才渐渐平息了失控的心跳,却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惊慌。
“沈明扬死了,沈雪吟也死了。”
沈熹面色如常,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话。就好像是说起昨日,午膳吃是的什么菜一般。
周士钦轻轻拍着沈熹的背,温热的手掌缓缓抚过冰凉的身子。沈熹忽得便觉得委屈,眼里止不住的流。
老夫人怀疑沈熹,觉得是沈熹动手杀了沈明扬。沈熹心里清楚,只是没有想到,被最亲近的人怀疑。这滋味沈熹尝过,上辈子陆秉做过不少。
“不是你做的,我知道。”
周士钦从未见过长大的沈熹哭,豆大的泪珠滑下,却不见一点声音。与幼时截然不同,没有了嚎啕大哭,剩下的全是心疼。
“我从未想过,祖母会怀疑我。”沈熹窝在周士钦怀里,好似有无尽的委屈,开口道:“最疼爱我的祖母,如今竟然不信我。”
委屈的女子哭了很久,最后哭累了渐渐睡着了。男子抬了头,眼底泛着浅浅的红色。
整个沈家挂上了白幡,有路人见了直摇头,直说沈家撞了邪。先是有人摔断腿,如今竟有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