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姐姐走过来指着鞋盒问:“这双鞋我不是给你了吗?你不是很喜欢吗?”
她不敢抬头:“我没有。”
姐姐把鞋塞到她怀里:“给你的就是你的了,你如果还要打篮球,就穿这双吧。”
她又差点流出眼泪来,点点头说:“好。”
一个好字,结束了那一夜所有的错误和冲动,她们原谅了彼此。日子是变好了一个多月,但在爸爸回来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她放学回来,噩梦又重新复醒,开门瞬间被妈妈一把抓住领口质问:“你和你爸说什么了?他打我,打完我还说要离婚,让雯雯跟我,让你跟他。你可真会告状啊于信霏,这一个多月白瞎我掏心掏肺对你,过去这么久了你竟然还反咬我一口!”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家里已经一片狼藉,姐姐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哭,爸爸却不见踪影。
她只能先问:“爸爸呢?”
“怎么?还嫌他打我打得不够吗?”妈妈已经近乎发疯。
她推了推,却挣脱不开妈妈的手,身后突然响起一记喝声:“放开她!”
她浑身一震,是爸爸的声音。
他好像刚从门外进来。
妈妈依旧抓着她不松手,爸爸一把将妈妈推在地上,屋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哭吼声。
她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现在发生的一切,爸爸把她带进房间反锁上门,突然从抽屉里拿出她的笔记问:“这里面都是真的?”
她吓住了,她知道这一切真的是因自己而起了,因为她每天都会写日记,这本日记记录了日常在家的委屈,一次次没饭吃之后,这次直接失聪了,全都记录在册。
“耳朵好了吗?能听见了吗?”爸爸扒开她的耳朵看了又看,并看不出什么毛病来,却让他更紧张了。
她好像是因为害怕才哭着摇头:“已经好了,爸爸,真的没事了,妈妈后来一直对我很好,她真的对我很好……”
爸爸一手推开了她的衣柜门:“这叫对你很好吗?你哪里有一件像样的衣服,这么多年我每个月都会额外打钱给你们姐妹两个买衣服,就怕你们穿得比别人差,被人看不起。我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我才不愿意让你们遭遇我的过去,结果呢?她把属于你的那一份全都给了雯雯,这么多年你怎么过来的?我这个爸爸做得如此失败,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却从来不信,我真恨啊!”
“爸!”她极力让他小声一些,求着说:“姐姐还要做手术,她不能影响心情的,什么都不要说了好不好?”
爸爸蓦然一愣,突然想起来自己回家的目的,懊恼地拍头:“是啊,我请了两个月的假,就是回来陪伴她的,我怎么一时糊涂了。”
父女二人很快在房里收拾好了情绪,在她的劝说下,在爸爸的忍让下,在一切以姐姐为重的局势下,爸爸开口向妈妈道歉了。
为了姐姐,妈妈也很快就原谅了,家里恢复如初,是的,如初,从此以后无论多晚的公交站台都没有人再等她了。
“爸爸!”她从梦中哭醒。
屋内静肃无光,窗帘只拉开了一条缝隙,借着外面微弱的天色,窗前立着一抹独自吸烟的身影。
“霏霏!”
几乎是在下一秒那身影就回来了,紧紧搂她在怀,一手护在她的背上,一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怀间传来了淡淡的烟味。
“没有人要我了……”她的声音因为哭过而沙哑。
“霏霏……”王延的声音也透着一夜不眠的沙哑,“不要哭,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没有人要我,他们都不要我了,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悲切的哭声传**在黑暗的屋子里,从每一丝缝隙流入天际,依然消散它短暂的、激不起一丝风浪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