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口出现的黑影终于在走进屋中后变得清晰明了起来,这一脸通红,吹胡子瞪眼,看起来暴跳如雷,凶神恶煞的人正是半年多未见的巫彭族长沈孟。
三人连连朝着沈孟恭敬一礼,算是打了招呼。只是不知为何,这沈父上一次明明对他们和颜悦色,今日却来了个大反转,对着他们一脸不满,见他们行礼也只是冷声讥讽道:“三位可别这样,老夫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昭华心中一怔,早前他不是听细鸢君说这人和蔼可亲,十分好相处吗?今日一见,却是颠覆了传言中的形象。
昭华伸手戳了戳成杞的后脊,这番动作引起了成杞的不适,还未等她转头向昭华瞪去,身边的商陆便偷偷地拉住了她的手,朝着她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
成杞这才将手伸了回来。她并不知道身后,商陆轻轻施了法,昭华身上便突然瘙痒难耐,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那胳膊上、胸前皆冒出了红点,疼痛又带着一丝痒意。
然而此刻,他却也不敢做声,更不敢大张旗鼓地伸手去挠。商陆的法术有时就是这么难解,看来以后宁愿多麻烦商陆也不能找成杞了,这个人记仇得很。
“沈族长可是误会了些什么?我几人可曾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思索再三,虽然平日里他们身份压着沈孟一截,可如今他们是来结亲的,而眼前这人还是结亲之人的长辈,此刻低声下气,多一些规矩总是好的。只是……委屈了身份尊贵的商陆君。
见她如此淡定装傻,沈孟这心中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简直越想越气。
三个月前,沈殷璎哭着回了灵山,他本以为这姑娘是在东海受了委屈,正欲上东海讨要个说法。可沈殷璎却一把拦下了他,说什么他要是去那东海她就死在他面前。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女儿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从不拿自己的性命做威胁,可如今却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可见这一次是来真的了。
他连连安抚,可心中却记恨上了东海。
尽管他一直以来都很想让沈殷璎与东海结亲,背后好有一棵大树靠着,可如今看来,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女儿究竟在东海出了什么事,但这天底下哪有什么父母不疼惜自家儿女的。当即便怒了,可怜他巫彭一脉灵力微弱,法术不高他根本打不过这东海三岛,怒发冲冠便跑到厨房抽出了一把菜刀架在那磨刀石上发泄。
自打那日以后,沈殷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待在闺房里吃吃睡睡玩玩闹闹。
见女儿又恢复如常,他这才心中有愧,想着可能是错怪了东海这边,也许只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不仅没有比他想的简单,而且还要复杂得多。
前些日子他见沈殷璎身边的小丫头正在厨房煎药,他也没多想,毕竟他们这一族不就是以药闻名吗!
只是,他那日在厨房随口一问,那煎药的小丫头却是吓了一跳,慌慌忙忙,连药渣子都没来得及收拾,便带着一碗滚烫的药水匆忙向他行了礼朝着沈殷璎的屋中过去。
沈父立刻起了疑心,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掀开那药盖子,仔细一闻,又捡起镊子随意在那药罐中翻找。
这不翻还好,一翻可真是把他吓了一跳。
这药并非什么稀世奇药,分明就是简简单单的安胎药。
煎药的人是自家女儿身边的人,适才一遇见便慌忙离开,这一看便知心中有鬼。
沈孟阴沉着一张脸,将那药罐子紧紧捏住,直到感受到一阵烫意,这才慌忙松手,将手伸进凉水冲洗,拂了拂袖便怒气冲冲地朝着沈殷璎屋中过去。
沈父一踏进沈殷璎的屋门,便看见里面气氛凝重,沈殷璎的脚边跪着的是那个煎药的婢女。见此状况,他便立刻明白了这小丫头已经将此事告知了沈殷璎。
他将眉头紧拧着,一进屋便便朝着那桌边走去,和沈殷璎对了个正着,父女二人面对面地坐着。
二人相顾无言,良久之后沈孟才抬了抬手示意那小丫头出去。那小丫头见状,抬头看了眼沈殷璎,见沈殷璎此刻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索性便装作没看见沈孟的指示,依然低着头跪在地上。
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是沈殷璎的人,自然要听沈殷璎的。就在这小丫头痛下决心要为沈殷璎献身之时,头顶便传来了沈殷璎的声音:“出去吧,我和父亲有事要谈。”
那小丫头肩头微微一颤,这才抬眼又看了眼沈殷璎,见她朝着自己点了点头,这才起身退了退匆忙离去之时又将屋门带上。
这一出来,那小丫头的脚已经止不住地颤抖了,却未想到此刻自家夫人正在门口候着,见她一出来便匆忙上前问道:“里面情况怎么样?”
“剑拔弩张,气氛冷到极点。老爷怕是知道了小姐怀有身孕一事了。”
听婢女都这么说了,沈夫人脸色一沉,一抹乌云浮上面容,心中尽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