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煮熟的土豆去皮的同时，余十七侧目瞥了一眼在一旁案板上切菜的柳意珂，看着她使用菜刀时略显笨手笨脚的生疏动作，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在有灵客栈经常把活干砸的自己。
“怎么了？”柳意珂察觉到他的目光，随口一问。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前辈这样成名的剑圣也会……也会做这种事……”他讪讪笑道，小声补充了一句：“虽然看起来还不太熟练，不过我原本以为像前辈有这么一座道场，这种事都是有专门的下人来做的。”
卿遇安和商君诚奇怪地对视了一眼，虽然彼此都没有说话，但心中的疑惑是一模一样的——成名的剑圣？这家伙在说谁，说师父吗？
柳意珂此时回答道：“原本倒是有一位照顾我生活起居的家仆，不过这些日子她告假回家省亲去了。”
偌大的道场只有一位仆人负责干活吗？这和余十七想象中的还是有些出入，他没多想便问道：“那前辈没考虑再请些人？”
“因为……请不起啊。”柳意珂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瞥了一眼正在干活的两名徒弟，见他们似乎没有在关注自己和余十七交谈，才解释道：“其实我的生活很拮据……”
“拮据？”余十七愣了愣，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柳意珂眼神中露出些许无奈，微微朝两名弟子所在的方向偏了偏脑袋暗示，而后又对余十七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什么。
看到她的眼神，余十七便已经明白了，柳意珂收的这几个徒弟恐怕是没有为她和天理太常流道场带来任何盈利的。作为分宗的道场，这里和大多数门派的分宗似乎有些不一样。通常分宗的道场都是得到本宗的许可才能传授外人武艺的，不过相应的收徒时也会收一笔不菲的学费作为拜师礼，之后按月或者按年向师父供奉财物也是很多学武之人必不可少的经历。
如今留在道场中的这四个弟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自行赚取银钱交上学费和供奉的样子，也看不出来他们有多么显赫的家世背景。余十七暗暗思忖，柳意珂大概是在白教他们这群人武艺，还管他们的饭。毕竟以柳意珂那份好相处的脾气，哪怕弟子们交不出足够的钱她也不会赶人走的。
“唉……”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叹息，余十七埋头继续剥土豆皮。
卿遇安和商君诚此时不知为何双双离开伙房出门去了，余十七隐约听到他们说了要去取水，原本没放在心上，却忽然听到一旁的柳意珂歉疚地自言自语：“刚刚说的话，他们好像听到了……”
“抱歉柳前辈，我……”
“没事的，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柳意珂仿佛是为了安慰自己般说道。
余十七想了想道：“后来前辈入京，接受了皇室和御武司的封赏，应该手头会宽裕很多吧？”
“还好吧，不过那也是……一切的开端。”她切菜的手停下来，凝望着案板怅然失神。
是指后来与弟子们生离死别的开端吗？余十七揣测着她的话，因害怕戳到她伤心之处，一时不敢出声。
之后一切按部就班，做饭的事进行的不算顺利但也没出什么岔子，只是和一众武道前辈同席吃饭让余十七稍微觉得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夏生兴致十足地问起他同风门的剑术时。虽然余十七觉得自己对同风门的扶摇之剑还算有一些微末的理解，但在柳氏的弟子讲解总是难免有班门弄斧之嫌。好在柳意珂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尴尬，主动引开了话题，才算让他松了口气。
“今日的晚课你们就在室内道场自行练习吧，我和虞少侠在后院室外道场，有什么不明白的再过来找我。”柳意珂等到众人都差不多吃饱了，便将自己的安排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