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千千道:“你猜是来杀你的还是杀我的?”
叶清歌摇头道:“不管杀谁的,他要敢放肆女侠就一剑宰之。”
孙千千道:“有理。”
二人走近,将锅巴栓好,捡了张空桌坐下,茶博士忙奉了两碗茶。
叶清歌见那柴夫一张脸奇怪至极,左边白里透着黑,右边黑里透着白,倒像是一盘围棋子混杂在一起,又好像一张太极。
周围几桌上坐的人也都腰悬利刃,不似平常人。
孙千千兜脸一巴掌道:“乱看什么,喝你的茶。”
叶清歌不去看,旁人却看过来,只见一条脸上布满伤疤的大汉色眯眯地瞧着孙千千,那大汉提着刀来到孙千千面笑道:“咦?瞧着小娘皮细皮嫩肉的,一把都能捏出水来,怎么样,一起去玩玩可好?”
孙千千道:“好呀。”伸手拿起桌上长剑,在掌中旋转数圈,忽地顿下,手指一推,剑已离鞘。
叶清歌忙将手搭了上去,将剑推回,摇了摇头。
孙千千嘿了一声,抬腿一脚将叶清歌蹬倒在地。
众人见这女人惹急了连自己的汉子都踹,无不愕然。
此时却见一顶金色软轿已停在茶棚前,三名白衣侍女垂手而立,一名白衣侍女拉开轿帘。
轿内人未出,声先扬:“银针碧螺漫自夸,玉壶沏煮胜紫砂。夏至日长行人少,担歇柳荫闲饮茶。”
声音柔细,如涓涓细流,又如雨打风铃。
就见轿内缓缓踏出一名少女,这少女上着玫衫彩边绣,下穿罗裙堕丝涛。青丝巧梳盘龙髻,髻中横别碧玉簪。弯柳眉,芙蓉面,清丽温婉,美艳不可方物。
少女盈盈款款走来,见茶棚坐满了人,唯有叶清歌那一桌空着两个座,便对那提刀大汉笑道:“大哥,借过。”
那提刀大汉似是失了魂,不自觉地向旁挪了一挪。
少女对叶清歌道:“公子,这里有人么?”
叶清歌见这少女笑靥如花,似春风拂露,顿生好感,忙起身道:“没,姑娘请...”
话未说完,孙千千已揪着叶清歌的头发将他的脸扣进茶碗,“啪啪”两声,一长一短两柄剑已分拍在桌上空侧,冷冷道:“有了。”
叶清歌手忙脚乱,半天才将茶碗从脸抠下,大口喘气道:“憋死我了。”又见那少女抿嘴轻笑,如夭桃乍放,不由得血涌脸颊。
叶清歌瞧了瞧孙千千,就见她满脸杀气纵横,不禁摇了摇头。
孙千千很少笑的,整天冷若冰霜,且貌似天真懵懂,实则心狠手辣,哪里及得上这少女芳歇春暖。
想到此处便向那少女连连投去媚笑。
叶清歌原本称得上俊俏,只是被孙千千揍得狠了,导致一张脸走了形。
那少女见叶清歌痴呆的脸上满是淤青,还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心下大为嫌恶,少女眉头一簇,心道:“我本以为叶家十子是个什么样的少年英侠,连独孤晋都栽在他手上,却不想是个呆子,我还巴巴赶来瞧,真是可笑!”
这少女便是离愁谷的沈从云了。
那日沈从云听说叶清歌逃婚出走,心下大怒,也不进招隐堂,招来在咸阳附近办事的独孤晋,命他连夜追杀叶清歌。
其时独孤晋正在追查近来现世的五幅《天下郡守图》,追踪到云梦剑客府后,从府上人口中得知刘云梦已死,又一路追了下去,而后却失了消息。
沈从云见了独孤晋的尸首,被人以利刃从后一击而死,江湖上能一击杀死独孤晋的人并不多,沈从云只道是叶清歌所为,幻想着叶清歌乃一飒爽英姿的侠客,谁知见了却是这般模样,不由得又羞又气。
叶清歌不知好赖,还涎着脸请沈从云坐下。
沈从云笑道:“不必,有劳公子了。”说罢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