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涯这一睡极久,直到被潇潇风声声惊醒,洞外早已是一片漆黑,他本以为只剩下他一人,但洞内火堆上的火仍烧得炽烈,而一抹娇小身影就贴靠在洞口的墙面,面向外的注视着黑漆漆的森林。
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她突然转过身来,在火光照射下,他清楚看到她脸上仍蒙着黑巾,莫名的,他感到非常失望。
她走向他,“吃吧。”
司马涯再眨眨眼,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两颗野果,“我一颗,姑娘也吃一颗。”
“我吃过了。”她平静的说完,再度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
司马涯连谢谢都还没来得及说……他静静的看着她一会儿,这才开始吃起略带酸涩的野果。
两人静坐好一会儿后,他试着跟她攀谈,甚至问及那具消失在洞口前的尸体,她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只能闭口。
司马涯完全没想到,他会跟她困在这山洞里多日。
一连带来几日的大雪,他们被迫往洞内移动,也好在气温渐渐回暖,再加上有火堆,入夜或清晨不致太过寒冷。
相处的时间长了,司马涯发现她不太爱说话,总在雪稍停时来来去去,有时捡枯枝,有时找了药草,同样是以咀嚼方式为他上药。
他伤的地方让他不好使力,连站起身来都难,他算是人生头一回品尝到废物的滋味。
她会定时拿水给他喝,很多时候,他们都是吃野果果腹,偶尔她不知道到哪里抓了鱼或鸟,会烤来吃,她处理的动作相当俐落,彷佛已经这样做过千万次。
他曾好奇询问,但她只是静静的做事,或是坐在洞口闭眼小寐,双手环胸,带着警戒。
日子一天天过去,司马涯也慢慢歇了对她的好奇,很多时候,他就跟她一样,注视着洞外恣意肆虐的风雪,要不就是在风雪停歇时,凝睇着在林荫间未曾散去的诡异云雾。
他时睡时醒,甚至不是很清楚他们留在洞内已经几天了。
但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怕,一脸胡渣,一身脏污,早没了贵气,再加上几日未净身,身上也有血腥味,那味道连他自己都快受不了,反之,自由进出山洞的她,似乎找到地方净身,每回她靠近自己,他都能闻到她身上令人舒爽的青草味。
但他没开口要求她带他去,不管是不是为了等月光,她能为他张罗食物跟水,甚至照顾他的伤,他已经很感激,何况,她不知他的真实身分,甚至不曾见过那张让多少姑娘们倾慕羞涩的俊美容颜,如此照护他,并无所图。
邓风等人迟迟没有找来,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这一天,雪终于转小,她从外头找来几根较粗的枝干及细藤蔓,就在洞内忙碌起来,一阵敲敲打打后,她做成了两只拐杖,接着重新为他上好伤药,再包扎好后,林荫间的云雾同时散去,久违的银白月光稀稀疏疏的洒落,但树林看来还是一样黑漆漆的。
“我要离开了。”火光下,她的双眸仍不见任何情绪,如一面山中静湖,连一丝涟漪也无。
司马涯只能点头,她为他做得已经太多了,不过,他也注意到他的右手腕处被绑了一条红丝线,他伸手一碰,不由得一愣,这是坚韧的天蚕丝,而且还是稀有的血蚕吐出的丝,他会识得,是因为父皇在他十五岁时,特别命人重金寻来一件刀枪不入的蚕丝背心,然而这次大意了,他却将它留在东宫库房忘了带走。
“这座树林诡异难走,如果你的人还活着,或许能顺着你留下的暗号找到你。”她没有理会他诧异的神情,其实在追杀那名人渣时,她就听到不少哀号声,显然有人遇难,但她有任务要完成,所以没有理会,她只追踪她的目标,之后,又因为那些会扰乱方向的云雾,她被迫在有限的范围内行动,自然看到了树干上的暗号,猜测是他留下的,才说了这席话,“若是再没消息,你只要顺着我给你的这条红线走,就能走出这片树林。”
“你是怎么知道暗号的事?你知道我是谁?”他突生警觉。
“知道暗号是意外,救你也是意外,而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火光下,她清澈如泉的沉静眸子映着火光,格外的璀亮。
司马涯抿紧薄唇,看着她从宽裤的一只口袋里拿出两颗黑色丸子,交到他的手中。
“这是烟雾弹,一旦有危险,你往地上扔,就会有大量的烟雾产生,这烟无毒无味,可以混淆敌人视线,你就趁机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