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御书房内。
一代宗师任啸天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低着头一言不发。
终于,案桌后的男人放下了手中书卷,舒展了下筋骨,这才看向任啸天,好像才发觉房中有第二个人。
“福州那边,可有进展?”
皇帝敲了敲案桌,语气平静。
任啸天低声道:“路已经让开,就看他们敢不敢走了。”
“哎……”皇帝悠悠一叹,坐在椅子上目中泛着伤感。
“陛下何故如此?”
皇帝苦涩道:“没什么,就是想到兄弟相残,有些愧对先皇遗训。”
任啸天闻言漠然,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短暂沉默后,皇帝又拿起了御笔,心不在焉道:“奸细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还没有眉目。”
皇帝哼道:“呵,能将手伸到锦衣卫中,他倒是有些本事。”
“是微臣失职。”
“不怪你,毕竟你也是临危受命,若非当年……算了,往事就不提了。福州的案子拖了这么久,是时候该结了,那个厉鹰不错,未来兴许可接你的班,让他抓紧些吧。”
“是。”
……
……
福州县,破败民居。
秦鹄归来时,已经是正午。
“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快饿死了。”
由于要看着石涛,杜子仍也不好出去觅食。
“你先去吃东西吧。”秦鹄给他些碎银,而后坐在了石涛对面,看起来有些纠结。
被绑了一夜,石涛看起来有些虚弱。
见秦鹄回来,这才打起几分精神,忙道:“我可以走了吧?”
秦鹄当然不想放石涛走。
他可是重要的证人。
可现在厉鹰不肯接收石涛,福州一地的锦衣卫力量,又都是在厉鹰手中。
秦鹄也没办法。
要么如厉鹰所说把石涛杀了,要么索性将其放了。
可好不容易抓住,就这般放了,秦鹄多少有些不甘心。
“你想言而无信?”似乎是看出了秦鹄的念头,石涛当即脸色铁青,怒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还要如何!?”
秦鹄没有回答,似还在考虑。
石涛一番咆哮后,已经紧张到极点,忙压低了姿态又说:“这样,你放我回去,我帮你当内应,弄清楚云熤想做什么,如何!?”
见他如此诚恳,秦鹄好像也有点被打动了,叹道:“好吧,那我就放你一马。”
“多谢!”石涛大喜过望,总算松了口气。
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回去?
以云熤多疑的性格,就算最受信任的心腹,也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眼下还是先稳住这个秦鹄,只要脱了身,大不了归隐山林,天地之大还怕没有藏身之处?
“行,那你走吧。”秦鹄说到做到,刚答应就真的给石涛松了绑,甚至亲自送他出了门。
石涛本还有些警惕,但见秦鹄连兵刃都没拿,心里不由暗骂蠢货。
只要离开这里,当不当内应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
当然,石涛表面上还是千恩万谢。
直到走得远了,看不到秦鹄,方才垮下了脸,发出一声嗤笑。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晃晃脑袋,石涛扒下身上的差服,低着头往县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