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盛依旧不死心,他也走到床边站定,隔着帘帐道:“我没有逼你,只是想替你减少烦恼,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罢了。你也知道的,许临河不可能喜欢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你为何就不肯喜欢我呢?”
璃西没有答话,装作听不见。
张景盛还就站在床边不走,他知道璃西听得见的,对着她道:“我方才想了一想,你既是回到我身边了,我便要好好珍惜。我便将封后大典定在一个月后的新年那一天吧,以免夜长梦多。”
说罢,张景盛对着帘帐兀自笑了一笑,像是得到了一件什么十分了不得的宝贝,笑容里满是珍惜和小心翼翼。他又道:“璃西,我是不会放弃你的。”又站了一会,他才是转身走了。
屋子里明明很热,她整个人又捂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却在听到张景盛说这话的时候生生打了个哆嗦。屋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璃西却缩在被子里不想出去,她明明一直睁着眼睛,却感觉自己睡着了,脑袋混沌不清醒。她就是想一直这样待着,不想去面对被子外不想面对的事情。
我渐渐从浑噩中醒来,眼前的事物却一直恢复不过来,朦朦胧胧的一片,任我是如何揉眼睛,都没有好转起来。看不清东西的感觉十分不好,可好歹也能大概看清个东西的大致轮廓,我想起张景尘所面对的黑暗,突然更深地理解了他的感受。
在**坐了好一会,视线却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清明起来,我放弃了挣扎,开始探究这间屋子是什么地方。我看向左边,床边放着一个盆,盆里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枯黄色,又看向右边,一件红色的衣服,很是扎眼。光凭这两个东西,我已经知道了这是哪里。
许尽洲与我常住的卧房是易洲居,许尽洲也有一个独立的卧房,我们也不时地来住,叫未离楼。这便是未离楼,我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是走路的时候我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凳子,发出了一阵很大的声响,屋外的丫头立刻道:“夫人醒了?可有什么吩咐?”
晕倒之前,我只看到锦香急匆匆扶着我,这会想起了,便问道:“和我同行的锦香丫头呢?她在哪?没事吧?”
那丫头答道:“锦香姐姐被关在哪我也不知道,但是小公子是没有为难锦香姐姐的,虽说是软禁,也是客客气气请她到了屋子里,想来是无事的。”
我点点头,答谢道:“谢谢你了。”
她亦是客气道:“能为夫人效劳是奴婢的荣幸。”
锦香既是没事,我坐在桌边,慢慢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逃肯定是逃不出去了,既是能在昨夜我未曾防备的时候给我下了药,迷晕了我,他自然还有旁的手段留我在府里。况且我这眼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直恢复不过来,难受得很,便是想逃也逃不走。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什么好主意。我想,既然逃不走,就只能指望着有人来救我了。我朝屋外喊道:“你还在吗?”
她立刻站起来回答我道:“夫人有事请吩咐。”
我道:“我想见易易,能不能通报一下。”
她特别快地答道:“是,奴婢立刻去通报。”
这丫头办事效率挺高,很快易易的声音便出现在我耳旁来了,问我道:“你想做什么去?”
一辨认出是他的声音,我立刻摸索着弹开,大声喊叫来壮胆道:“我可是你亲姐姐,你做什么迷晕了我,还害我看不见?”
他没答话,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半闷闷道:“我本是没想要迷晕你的,你太激动了,我没有办法。你放心,眼睛没事,只是药效还没过,我试过的,自然知道你现在的感受。”
他一说,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他在试这个药药效的画面,我一咬牙,只觉得十分荒谬,便道:“你怎么变会这样,怎么会想着去害人?”
说到了他敏感的话题,易易也明显变得激动起来,自顾自地喊道:“我如何害人了?他算是个人吗?”
我亦是不甘示弱,喊道:“你派出去的人要杀张景尘,还不算害人吗!”又是谈到了这个话题,因为主要就是来和他说这个的,我也直接道:“易易,算是姐姐求你了,收手吧,不要再害张景尘了,不要再做风声阁的阁主了,外面这么这么危险,你跟姐姐回去,让姐姐保护你好不好?”
他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轻轻道:“不可能。”
很轻很轻的声音,我却清清楚楚地听在了耳里,我只觉得心头一凉。从前因为尊重他的意思,没有替他做决定,也是觉得可能也做不了决定,便留他一个人在这,我从没想过他会这样,怎么感觉一切都在朝着危险的方向发展,而且一去不复返。
他又轻轻道:“姐姐,我早便说过了,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不会放过张景尘的,不惜以与他争个鱼死网破。”
“不。”我突然觉得我之前说了好些废话,一直都在以恶制恶,却忘记将他往正途上引。“易易,你忘记了吗,母亲因为生了你眼睛失明了好一段时间,你那时候十分内疚,懂事地不哭不闹,让母亲减少负担。如今你这样做对得起母亲吗?
父亲从小便教你习武,教你书法琴艺,教你如何做人,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父亲?
还有张景尘,他对你的好是真心的。你两岁生辰那日,他请了京都最有名的大夫来给母亲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