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已经知道了实情,可从他的嘴里说出“心悦许尽洲”的话来,璃西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许临河淡然坐着,斜眼睨她,柔声道:“你既是为了救我牺牲良多,现下又做了我的妻子,你若是不介意,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对你好。”
璃西半晌没说话,冷眼看着他。见她不再言语,起了身道:“公主既是没有别的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说罢,他抬脚欲走,刚转身,腰上便一紧。
接着后面就传来璃西的声音,她哽咽着道:“他已经死了,我何要同一个死人争?纵然他活着,世间也是容不你们的。临河,你要怎样才能喜欢我?”
他轻叹一声,拍拍腰间璃西的手道:“璃西,我会对你好的。”
璃西更大声回答他道:“你可以对我万般好,可就是不愿爱我,对吗?”
他没有答话,沉默着将手伸了下去想要打开璃西的手。
璃西立刻将手紧了紧,又接着道:“临河,我这辈子这般喜欢一个人,唯一一个可以值得我与皇帝哥哥抗衡的人。我不希求你爱我了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许临河不管她的言语,兀自将她的手打开。璃西又伸手想要拉住他的手,依旧是被他挣开了。她眼中含泪地看着他,看着他决然的样子,甚感绝望。
许临河挣开璃西的怀抱,又挣开她的手,转身来笑着看着她,执起了她的手,柔声道:“璃西,你怎么不明白呢。我方才已经说了啊,我会对你好,我不会离开你的。”
璃西把头埋在他怀里,轻轻啜泣着道:“忘了他好吗,我们重新开始,我对谁也不说,谁也不知道。”
许临河又是半晌沉默,随后轻轻道:“我方才也已经说过了,我心悦他,自会一心一意,这辈子做不到与他同生共死,也断不会忘记他。”
璃西刚刚缓和下来的神色又紧绷了起来,她轻轻推开许临河,盯着他道:“可你忘不了他,又爱不了我,我单单要你的温柔做什么呢?”
说到这,璃西也不怕了,沉着声冷静道:“许临河,若你执意如此,我便将这事捅到皇帝哥哥那去,你以为皇帝哥哥能容得吗?你以为京都城里的人能容得下你吗?到时候皇帝哥哥将你贬为奴隶,在街头游行,可不会有人同情你的。你做那刷恭桶的最熬人的工作,你以为你还能穿白衣活得潇洒吗?”说到这,璃西闭上了眼睛,好像是在想象这幅画面,想着想着便满足地笑了。
许临河面不改色,拱了拱手朝璃西道:“公主如何处置,我都不会有怨言,公主吩咐的,我等只管去做便是了。”
璃西气得牙根痒痒,指着他道:“你……”
许临河也指着自己,道:“我,全凭公主决断。”
璃西再说不出任何话来,甩袖而走。
车队在城里绕了两圈,士兵们都被大将军带着进了皇宫去了,我本也是心疼张景尘,想让他早些回去歇着,倒是他先同我说道:“椀儿,我好累,你带我回家。”
本是觉得他很累的,可话一经过他的嘴,我便觉得他有些扭曲事实了,便道:“怎么像个三岁小孩似的,那么多人陪着你,还能让你走丢了不成?”
他在我的脖颈上轻轻吹气,感觉到我缩了缩,他又一副做了坏事幸灾乐祸的模样,道:“你带我回家和别人带我回家是一样的吗?”
我故意道:“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回家?”
他也耐心解释道:“你带我回家,是我同你一起回我们的家,有归属感。别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不是我的家人,自然不懂我家的事,对我来说,就仅是旁人而已。”
我佯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答了几声“哦哦哦哦”,又道:“原来是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行到一个不被人轻易察觉的角落,我与张景尘趁机跑了。因为今日凑热闹的人实在太多,将中间的车队围了个水泄不通,在岔路口一时半会也让不开一条道来。到处都挤满了人,我不由得惊叹道:“京都竟是有这么多的人,真是闻所未闻,前所未见。”
我俩同骑在马上,他比我高,明明只是抱着我的腰,却呈着一个抱我满满入怀的姿势。我就这样被他圈在怀里,平日里睡觉也是这样的,他手长脚长,随便地便可以将我护在怀里,特别有安全感。
疏导了一会,我见是却没有什么用,因为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亲眼见到的,桃若与南溪成亲的时候有许多人围观,大多都在好奇这两人是何等人物,可以让王爷如此关注;璃西成亲的时候那人才多,全城未成婚的世家公子几乎都来了,还有旁的看热闹的人,都在好奇这样一个冰美人嫁给了一个怎样的人。在经历这两场活动的时候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比那更多的人了,可结果只会是一次又一次叫我惊掉眼球。如今阵势才真正是人多,那活动与这相比不过是凤毛麟角。
“我们走着吧。”我提议道。
他欣然同意:“好。”
听他说罢,我翻身下马,刚想要伸手去扶他,已经听见他在我身后平稳落地了。刚一下马,就有人替我牵住了马,我转身去看,竟是连夜,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他总是可以做到有需要就出现。我向他略微点了点头,他也向我点了点头。
有人牵着了马,我就去牵着他的手,交代他道:“拉紧我的手,我带你回家。”
他果然紧了紧,却是用了力将我捏疼了,我笑着道:“我的本意是想让你拉着我不至于迷失了路,你若是捏碎了我的手还是会迷路的。”
他也轻笑着,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他的手很硬,却不硌人,我的手全部被他的手包了起来,源源不断地传来温暖,干燥舒服。
为了照顾着他,我与他并肩走着,走得很慢,几乎是在人群的推搡中挪着,我觉得好笑,便笑了出来。
他问我:“你笑什么?”
我答:“我就是觉得我们被人潮拥挤着,走不了大步,我走小碎步没什么,可见着你走就好奇怪啊。”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道:“那你是没见着王将走小碎步的样子。”
我赶忙摆摆手道:“不敢见,不敢见,光是想想我已经要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