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道:“是。皇兄让我明日便动身。”
我一惊,搂他更紧了。他轻轻一笑,拍拍我的头道:“我这还没去打仗,便要在家里被自己的夫人勒死了,传出去岂不是毁了我一世英名?”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可以笑得出来,我默默地给他一个白眼,却没有撒开我的手。又听得他道:“我告诉他,我夫人病了,得我照顾,三日后再启程。”
我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想了半晌道:“战事吃紧,你迟几天没关系的吗?”
他推开我一点,看着我的眼睛,哭笑不得:“那你到底是想要我多陪你一天,还是想要我赶紧是去上战场?”
我想也不想地开口道:“自然是……”我接不了下文,我既舍不得他去离我千万里远的地方,也想要他在国家危亡的时候贡献自己的力量。
他又将我搂在怀里,摸了摸我的头,轻轻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只多要了三天。我亦是舍不得你啊,不想你在家里为我担心。”
我抱着他,贪婪地享受着他的味道,久久不想撒开手。良久,他小心翼翼地问我道:“大将军也去。”
我身子一僵,他快速地道:“将军一直想见你,你愿不愿意见他一面?”
“不愿。”我直接开口拒绝。
“椀儿。”他无奈地唤了我一声,“怎么你就是不肯原谅他?许尽洲曾灭了你满门,在他死后你却是为他守灵,安排后事,怎么将军只是为了保护你,却叫你如此耿耿于怀?”
我一惊,他果然是介怀的,许尽洲救了他,我该知道他心里其实十分不喜的,就算我同他解释过,是我兄长求得许尽洲才会这样,可他心里绝对是想着是因为我,许尽洲是因为喜欢我才会救得他,是许尽洲想用自己的死换我一辈子记住他。
我怕他生气,轻声细语耐着性子同他解释道:“你怎么会这般想?他从前对我百般好,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抛弃了他,本就十分愧疚。后来我痛恨他,可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人已经死了,何要再揣测他的用心?”
他不说话,就一直定定地望着我,半晌脸眼睛也不眨一下,我记得,他那日下令处死茗襄时,也是这样的眼神。他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我只好别开脸去问他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他轻轻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道:“你也想过和他过一辈子。”
我不可置否,许尽洲那时骗我说他就是我的夫君,我哪知道,虽然一直对他生不起情,可我既是人家的夫人,可不得对他坚贞不渝吗?
“可我从未喜欢过他,你该是相信你自己的,相信你喜欢的人也是坚定的喜欢你。”
他放开手,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和几乎没有弧度地点头。
“我希望我们是最后一次说到这件事情,过往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提起了,这些话我也希望是我最后一次说,我还是那句话,许尽洲死了,你便让他安息吧,好不好?”许尽洲也是骄傲的人,不管是为了我,还是因为兄长对他的托付,让他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极讨厌的人,他都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就算旁的人说得他,我却是没有立场去指责他的。
我就说张景尘那日怎么会表现出一副满不关心的样子,原是憋在心里,就等着有一天同我发作。我知道他想要感谢许尽洲却做不到,闷在心里想必也是不好受得很。今日把话摊开了说,还希望他能看开些。
我看着他脸色还没怎么恢复,只好同他道:“我去见父亲。”
他抬眼望了我一眼,“当真?”
我坚定地答道:“当真。”
他站起了身,道:“我这便去安排。”我看到撒到他衣服上的粥都要干了,就这样黏在他身上,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我指了指他的衣服道:“你记得换身衣服,若真是这样一副样子出门去了,那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
他淡淡地朝沾了粥的地方望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便走出门去了。
我仰头一倒,重重地倒在了**。许尽洲,那些过往的恩怨情仇,便随他一便去了吧。往后,再也不想他了。
张景尘晚间的时候回来了,神色又恢复如常,像是下午的那事没有发生过似的,他既然忘记了,我便也不再提起。
我正躺在**,他便一推门蹑手蹑脚地进来了,我用余光瞥了一眼,立刻闭上了眼睛,装睡。我时常会在**看书,看着看着困了便直接睡着了,等他来睡觉时,他总会脱去我的外衣,将我的头放在枕头上,给我盖好被子。可他做这些的时候,我是没什么感觉的,因为我睡得太沉了。
后来我想出了一个法子–装睡。全程我都闭着眼睛,只感觉他动作十分轻柔,唯恐弄醒我,有了第一次,便有了无数次。我也十分奇怪,我为什么竟是十分享受这个过程,莫名觉得惬意。
他轻轻走到我身边,果然如同往日一样,他轻轻托着我头靠在他怀里,然后给我脱衣服,妥妥地将我放在了枕头上。我本是要吓一下他的,没料想他在我身边躺下之后道:“改天便要见不到我了,不想和我多说几句话吗?”
我睁开右眼望他,看到他侧着身子正望着我,也只好将左眼也睁开了。我很不满意地哼哼了两声道:“你既是知道我在装睡,为何还要配合我做戏?”
他抿着嘴微微笑,又闭了闭眼,道:“人生如戏,陪你演戏才有趣。”
我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道:“你怕只是想再逮着机会嘲笑我一番罢了。”
他表现出浮颇为惊讶的浮夸表情来,鼓着掌道:“瞧瞧,这便猜出来了,真是聪慧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