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虽然在这半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正街也还很远,但是因为夜晚也是营业的,所以生意也格外的好。
我一进门便看见熟悉的人在柜台前忙碌,他还是那副模样,面上没有太多的神色,举手投足间十分沉稳,却不甚与人亲近,与伙计们说话时都淡淡的。
我与张景尘走进去,柜台前的人没有抬头,问道:“二位要几间房?”他边问着,还是没有抬头,手拿着笔随时准备记录。
我轻轻启口唤他名字:“蒋朝。”
他才是抬头望了我一眼,我又道:“好久不见。”
他看到我脸的时候微微一怔,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张景尘,似在在记忆里搜寻着我们的身影。毕竟是对他有重大影响的人,想来他总不会轻易忘记的。
果然,他微微躬身要向我们行礼,我及时扶住了他,道:“不必拘礼,我们这次出行来调查事情,不要太张扬。”
他才是没有再坚持,只是眼里闪动着,大致是想起了他的父亲,然而他脸色依旧没有太大变化,轻轻开口道:“王爷王妃能来光临是我等的福气,我这便将二位去房间。”
我微微点头,他便先行一步走在了我们前头,我与张景尘立刻跟了上去。张景尘不说话,蒋朝不说话,只有大厅里闹哄哄的声音和我们脚踩楼梯的踏踏声,气氛霎时间十分沉闷,我心里想了片刻,开口道:“蒋朝,你这般冷淡,客人是不会喜欢的。”
我一出声,两人皆是望向了我,我看到张景尘盯着我看,不知他是何意思,只好问道:“你望着我做什么?”
我一问他便不望了,又专心走他的路去了,蒋朝只回头望了我一眼,又转过身去淡淡道:“素来这样,改不了了。”
老板是温吞性子,与他倒是很不一样。想来也是,他很小地时候便在军队里,整整六载,他会养成这样冷淡的性子也不足为奇。
他这样答话,竟是叫我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句了,只好点了点头。张景尘却是突然在我身边出声道:“蒋公子从前在哪投军?”
这次换作我向张景尘望去了,可见他面色严肃,不是像我一样没话找话的样子。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伸手过来拉住了我的手,眼却是盯着蒋朝的后背。
蒋朝想也不想地答道:“北方。”
张景尘点点头,若有所思,半晌他才道:“那你可认得王将王将军?”
蒋朝的脚步顿了一顿,道:“自然认得,只是我一名小将,我认得将军,将军却不认得我。”
张景尘道:“公子过谦了,我从前是听过将军提起过你的,他说你是个可塑之才。”
我倒是没想过这二人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听得张景尘继续道:“他不轻易夸人,既然赞赏你,想必你自是有过人之处。让你待在这小地方经营小客栈是委屈你了,你可愿继续追随王将军?”
蒋朝也拒绝得干脆,道:“不愿。”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母亲走得早,又早些便离了父亲,我从没好好孝敬过他,如今那客栈是他留给我在世上唯一的东西了,也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他不过是给路过的人提供个落脚的地方,管他是游子还是归人,我自是要帮他做下去的。”
他说罢已经带我们走到了门口,他转过身来轻轻道:“真是不好意思,浪费了王爷的一番心意。”
张景尘轻轻一笑道:“这有什么,你既是想留在这儿,我也不勉强,若你什么时候改变了心意,再来找我不迟,我与王将随时欢迎你。”
“谢过王爷了。”蒋朝推开房门,对我们做了个请的姿势,道:“祝王爷与王妃今夜好梦。”
我对他轻轻一笑道:“你也是。”
见得他转身走远了,我才关好房门,问张景尘道:“王将可真是说过那样的话?”
张景尘给自己倒了杯茶,挑眉道:“我骗你作甚?王将真是对这个蒋朝赞不绝口。”
我啧啧叹了几声,道:“那你可不就是白白损失了一个人才。”
张景尘也夸张得啧啧了几声,闭着眼睛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虽然他表现得颇不在意,可我在他眼里还是看到了惋惜与遗憾,只好安慰他道:“事事皆有变故,他现在不愿,谁也不知道日后他是不是还是不愿呢?”
他眼睛亮了一下,想必是想通透了,一把拉过我坐在他的怀里,在我额头落下一吻道:“是。”
我轻轻推开他走向床,疲累得连些鞋也没脱,随意地躺在**道:“明天有什么安排?”
“明日你便知道了。”他故作神秘道,紧接着又道:“你若好奇,十分想知道,你说出来我便告诉你。”
我无力对他翻白眼,闭着眼睛轻轻道:“你既是说了明日便知道了,我又有何必要一定要今天知道。”
半晌他都没答话,闭着眼睛很容易睡着,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我再醒来时发现我正躺在**,衣裳鞋子都被脱了,身上好好盖着被子。
我好像经常这样,在各处睡着,然后被张景尘从各处抱到**去,帮我脱掉鞋子,脱掉衣服盖好被子。
张景尘在我身边躺着,他睡得很浅,我刚一动他便醒了,问我道:“怎么了?”
我往他怀里缩了一缩,道:“感觉有些冷。”
他声音立刻紧张起来,急促地问我道:“屋子里烧着火炉子,窗户也关着,还在我怀里,怎么会冷呢?”
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