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丞相府的正厅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中央跪着的安西轩身上,此刻他的面前大宾正在给他加冠。
这次邀请的大宾是大学士,这个身份给安西轩加冠可是绰绰有余,甚至有人还觉得是浪费。
丞相与丞相夫人于正坐上,齐齐看着下方的安西轩,丞相是有些欣慰地点点头,丞相夫人的目光中暗藏了不满与鄙夷。
如果不是自家老爷这么强硬,就算不是在祖庙之中,她也不可能允许他一介庶子在他们丞相府的正厅之中举行及冠礼!
想当初,他母亲那个贱人都让她给整死了,她怎么就弄不死他让他活到了现在?
钟璐瑶看着他的侧影,目光有些湿润。
今日起,他便要真正地张罗起了婚事了,而她这么多年的夙愿也终于要达成了。
她仍旧清晰地记得那年的场景。
那一年她才五岁,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失去了母亲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危险,整天不知所谓地和一帮同龄的小朋友打打闹闹,天真地认为他们是真心地和自己玩。
就在那一天,她和三五个平时一起玩的“朋友们”来到了荷花塘边,她原本没有想靠近池塘的,因为自己的母亲警告过自己,可是那几个小孩一直怂恿自己去摘离岸边有些距离的那朵荷花,还威胁她,如果不摘就再也不和她玩了。
她不想失去朋友,她也害怕一个人,所以她动了,小心翼翼地去够那朵荷花,然而就在她专心致志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踹了一脚,接着她当然是猝不及防地便跌进了荷花塘中。
水,一下子涌进她的身子里,从嘴边,从鼻子,从耳朵。
她拼命挣扎,可是却听到岸上小孩子的笑声,他们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很开心。
不过也有的人害怕得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意识模糊的时候她听到了安西轩的呼唤声,他一声一声地唤她,略微带着哭腔:“瑶儿,瑶儿……”
到最后,快要溺死的反而是他,因为他拼命地把她托出水面,而忘了他自己。
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心便永远地寄存在了他那里。
安西轩目视着前方,看似沉着冷静,其实却是有些走神。
已经到了第三加了,她还是没有出现。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都没有邀请她,怎么还能有这样的奢望?
正当加冠礼进行得很顺利的时候,丞相府的管家却是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到了安丞相的身边并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当真?”安丞相有些惊讶,压低声音问道。
“是的,老爷,人就在门外等着呢!”管家恭敬地回答。
看了眼正在进行了最后一道加礼的大宾,安丞相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大学士,请等一下!”
安丞相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齐齐看向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安、安丞相,怎、怎么了?”一下子没回过神来的大学士一时有些结巴,以为自己是哪里出错了。
毕竟作为大学士,学富五车,他自是最懂这些礼法的,如果他哪里出了差错被人指出来,那么他这顶官帽便是非摘不可了。
“是这样的,大学士,月色坊的掌柜有要事,所以要先请他进来,应该不妨碍大学士吧?”安丞相道,语气中满是和善。
文人的舌根有多可怕,他自是知道,所以这个时候的斟酌用词特别重要。
听到“月色坊的掌柜”,在场的人更为惊讶,平常这月色坊谁的帐都不买,怎么会出席安西轩的及冠礼,而且还是掌柜的亲自来?
看来他们要重新评估安西轩的实力了。
“这样啊,无碍,安丞相请吧!”大学士抹了一把虚汗,舒了一口气道。
见他同意了,安丞相便冲管家点点头,示意他请月色坊的掌柜进来。
管家很快便出去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身青衣的月色坊掌柜,只见他的手中托着一个锦盒,见到座上的安丞相,也只是拱手行礼道:“安丞相,这厢有礼了!”
虽然他只是一介商人,但是却不会向他一个丞相行跪拜礼的,也没人敢让他们月色坊的人行跪拜礼。
安丞相点点头,开口道:“不知月色坊的掌柜光临寒舍,可是有何要事?”
“不敢!”掌柜笑,恰到好处,“在下是受夜王爷和夜王妃之托,来为安公子送上及冠之礼的!”
“夜王爷!”安丞相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惊讶不已,不,不止是惊讶了,是震惊!
在场的人同是如此,月都之中谁不知道夜王府独来独往,从不与任何一家有过任何交际?不知道安西轩是有了什么际遇,竟然能够入了夜王府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