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份很简单的复印件。
黑白色的色调,印着的是安远道结婚证。
林绵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手指尖停留在那种熟悉的脸和熟悉的名字上的时候,没有忍住在颤抖。
紧跟着是户口本和身份证上的复印件,
上面资料显示的已婚,像是忽然有了颜色一样,变成了一本带着喜庆的红色的结婚证,狠狠的砸进林绵的眼睛里,狠狠的砸在林绵的心上,把整颗心砸的支离破碎,一片狼藉,满地碎片。
林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维持着看到那份文件的动作,画面好像是忽然按下了暂停键,林绵一动不动的保持静止。
整整十分钟的时间。
林绵忽然笑出声,伸手就给了自己两个巴掌,打了脸颊都要肿起来,自言自语道,“林绵,你醒醒,你又做噩梦了.”
服务员听到声音跑上来,原本端在托盘上的拿铁撒出来一半,整个杯身都是黏腻的咖啡,还有散发着的独属于拿铁的香气。
“小姐,您……”
服务员小姐姐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绵挥手打断,“我没事,就是刚刚等咖啡的时候睡着了,做了个噩梦,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拿铁洒——”
“放下吧,没事。”
服务员小姐姐把拿铁放下,杯身上的咖啡渍在白色的桌布上留下一圈印记。
林绵手里拿着的复印件滑落在地板上,散了一张又一张,窗外刚好吹来一阵风,那几张纸,被卷起来吹到了另一边。
林绵想要端起拿铁,可手却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在颤抖个不停,摇摇晃晃的,险些连杯子都抓不稳。
换了一个服务员上台,是个小哥哥。
他递给林绵一台笔记本电脑,
“刚刚那位先生走的时候,转告我们把这个给您。”
林绵扫了一眼桌上的U盘,沉声说了句,“谢谢。”
她大概可以猜的到U盘里是什么。
或许她了解的顺序应该反了,该先看一下U盘上的某些视频,在去打开文件,看所谓的实锤。
比起刚刚的犹豫,林绵打开电脑连接U盘的时候显得干脆利落了很多。
加载的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进度条就像是在三环堵了车,卡在百分之二十的位置,就没舍得再往前走一步。
微信忽然有消息提示。
来自安远道。
三个小时前,林绵发的信息,问他,
“我们什么时候,也去逛逛街?”
安远道的回复是很简单的几个字,
“你从L市回来。”
林绵让自己平静下来,眼角的泪死死的憋着,拨号键盘飞快按出熟悉的号码。
等待忙音的时候,林绵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电话很快接通,林绵的面前是空**的咖啡厅,没有客人的桌子,还有凌乱的桌面。
安远道坐在办公椅上,面前是还没有过目的文件,都等着他的确认和签名。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安远道有些奇怪,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林绵眼泪在林绵的眼眶里打转,眼圈分明红了一圈,只是努力的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尽量显得平常一些,
“你现在,是已婚,还是未婚?”
林绵的话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石头,忽然从天下掉下来,砸在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把整个湖面的水走砸的飞了起来,淹没了湖泊周围的所有事物。
安远道手里的钢笔忽然掉在地上,笔尖飞出来的墨水在地毯上落了一个抛物线的痕迹。
然后是良久的静默,电话两头,都只有呼吸声。
“绵绵你听我解——”
安远道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卡在百分之二十的进度条忽然像是被注入了灵魂,飞快的加载,然后毫无预兆的打开,
外放的声音在空**的咖啡厅里好像自带回音效果,那首婚礼进行曲,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林绵呆呆的看着视频里的画面,
镜头停在帅气的新郎和美丽的新娘上,
看不见司仪,却可以听见司仪高昂的声音,是流程的本土英文,“欢迎各位来宾,参加安远道先生与慕容熙然小姐的婚礼,有请我们的新郎新娘入场!”
镜头切到了在场的宾客,然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林绵猜的没错,这是安远道的婚礼实录。
婚礼应该是在英国某个教堂举行的吧,宾客不多,但都是财经杂志上的封面,又或者是有名的企业家,成功的政治家。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很成功的商业联姻。
新郎很帅,新娘应该是个混血儿,带着自己的特色的漂亮,像是西方人的女神。
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会被惊艳的类型。
林绵在听到婚礼进行曲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隔着电话屏幕,安远道能清晰的听见电脑里传过来的声音,还有林绵憋不回去的泣不成声。
“林——”安远道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只能勉强的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字,连林绵的名字,都没有办法叫的齐。
“安远道,”林绵有些木然的喊着安远道的名字,好像有人在她心里通了个流通管道,然后不断的在吸取她的氧气,让她觉得窒息,无助,绝望,可却无能为力。
整个视频好像没有终点,镜头始终在新郎新娘脸上徘徊,多么和谐的同框,无论如何,新娘脸上的笑容,都是真真切切的幸福。
“安远道,”林绵又重复了一遍,眼睛无神的看着电脑屏幕,好像只是一台不断流眼泪的机器。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是情妇?还是二奶?”
林棉的声音里都带着无穷无尽的讽刺,那样的冰冷,那样的绝望,是安远道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我没有!”他急得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办公室的玻璃门没有关上,门外还在熬夜加班的秘书办被忽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了一大跳,可透过玻璃却看到了平日里一向运筹帷幄的总裁,满脸的慌张,还有不知所措。
“呵,”林绵淡淡的呵了一句,带着几分悲凉,又带着几分什么事都无所谓了的放空,“安远道,我们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