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通宵在酒吧里当驻唱歌手,要一唱从十点整唱到酒吧打烊,有的时候是三四点,有的时候客人较少,也要一两点。
找了个小破地下室,下雨天的时候四处漏水,两张小木板床被和成了一张,很叶想挤了一天又一天。
太累了,有的时候回到家倒头就睡,最害怕的就是第二天早上八点的闹钟,她还得爬起来到超市上上班。
那样的日子说不清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总之她没有任何的怀念。
叶想还是老本行,在许蔚蓝打工的那个酒吧当打手,上班的时间也比较随意。
也说不清楚感情这种事,分明这么浓厚的感情,两个人也是这么的亲密,一起打拼,一起熬生活,一起过日子,那到底,是什么慢慢开始变了呢?
叶想被酒吧老板赏识,以一个半保镖半小弟的身份整天跟着老板混,后来慢慢的在这一片混出头。
后来慢慢的,叶想过的越来越好,收入也是水涨船高,从那间地下室里搬走的时候和跟超市老板辞职的时候的心情许蔚蓝始终都记得,那是一种对新生活向往,还有对于无知的未来的期待。
叶想能陪着许蔚蓝的时间越来越少,有的时候跟着老板在某个包间里跟小姐玩着,许蔚蓝闻着他一身陌生的香水味,他也只是在说着应酬应酬。
他开始彻夜不归,新的房子很大很漂亮,始终通着风,日照也好,亮堂堂的。
可就是太单调,没有在地下室时两个人的热闹。
外面的花花世界远比C市要艳丽的多,叶想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习惯性的谈笑风生,打架成瘾,脾气越来越爆,却好像披上了一层面具,再也没有当初那个举着水管在礼堂里喷水赶人的影子。
许蔚蓝始终记得,要去动手术那一天,许蔚蓝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接受着最后一次的激光治疗,而门口的过道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等在外面了。
手机被护士拿走之前,许蔚蓝打了最后一通给叶想的电话,“你在哪儿啊?”
叶想那边是吵闹的声音,指不定还在那个午间俱乐部里厮混,还可以听得见娇柔轻媚的声音对着叶想娇滴滴的说着话,叶想朝着许蔚蓝喊着话,“怎么了?”
许蔚蓝看着面前雪白的墙壁还有头顶手术台上昏黄的光,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思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今天要干什么?”
叶想那边切了首更加嗨的歌,许蔚蓝好像都可以隔着屏幕感受到屏幕那头的热闹,像是要把房间都炸开,房梁都要被整个掀起来。
叶想最后还是没有说得出许蔚蓝想要的话,可能这就是所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他问许蔚蓝,“我该记得什么?”
许蔚蓝闭上眼睛,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落在医院的白枕头上,晕染开一片浅浅的颜色。
“叶想,算了吧,”
门口的护士示意许蔚蓝把手机给她,该手术了,“我们分手吧,走到这就好了。”
电话被挂掉,许蔚蓝甚至没有没有来得及听得到叶想的回答,算了吧,不合适就不要勉强了。
麻醉起效果的时候许蔚蓝的心变得很平静,算是对于这段感情最后结果的遗憾,又好像是一种另外的解脱。
手术台冰冷的温度许蔚蓝始终记得。
也记得自己一个人孤单躺在那里一次又一次,激光治疗在麻药过后还是会很麻很痛,最开始叶想也陪着,也心疼,也担心,也会陪着她整夜整夜的翻来覆去。
后来渐渐的,竟然是连定期的手术时间都给忘记了。
或许是许蔚蓝自己矫情吧,许蔚蓝也曾无数次的这样想过。
分明最艰难的日子两个人都是结伴过来的,怎么生活越来越好,走的就越来越开了呢?
回去搬东西的时候许蔚蓝见过叶想一回。
满脸的胡茬,鞋子袜子都还没有拖整个人直愣愣的躺倒在沙发上,地上还有几瓶凌乱的喝完了的酒瓶。
许蔚蓝没有惊动他,自己一个人沉默安静的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
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收拾好整个家,还顺带在冰箱里贴好便利贴提醒叶想按时吃饭。
许蔚蓝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叶想忽然睁开了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许蔚蓝。
“去哪儿?”语气里还有宿醉的沙哑,还有隔着这么久还可以闻的到的女人的香水味,头发乱糟糟,还带着朦胧的惺忪感。
许蔚蓝很浅的笑了一下,像最开始见到叶想那样,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去一个我喜欢的地方。”
茶几中间放着许蔚蓝还始终保留着那盒绿豆糕的盒子,已经很旧了,连颜色都要掉完了。
叶想整个人忽然清醒的从沙发上一下站起来,“真的要走?”
“叶想,我们分手了的。”
许蔚蓝看着叶想,心里比较着最开始心动的那个少年的模样,总觉得大相径庭。
门口还有个全身镜,许蔚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有几分像从前。
叶想走过来狠狠拽住许蔚蓝的手腕,“分手?你在开什么玩笑?”
许蔚蓝挣脱不开,很淡的笑了出声,像是一根针,狠狠的刺在叶想的心里,“我们的话题越来越少,在一起的时间也在不断缩短,你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们慢慢开始走到了一个分叉路口,现在我做出了选择,我也希望你可以尊重。”
许蔚蓝的声音带着叶想记忆里的淡然,
“我们就走到这就好了,好吗?”
许蔚蓝趁着叶想失神,咬牙用力把叶想拽着自己手腕的手扒开,
叶想良久的沉默,只是就这么看着许蔚蓝,“就走到这?我们一起这么艰难的日子都走过来了,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丢下我?”
“叶想,其实是你先开始丢下我的。”
“可能我们都是彼此生命里的一盏路灯,照亮彼此前进的路,可是我们也只是彼此的一盏灯而已,总会遇到没电的时候,前方的路会有别的路灯照着我走了,你的灯已经亮了,我还要摸黑探索,去寻找照亮我下一站的灯。”
许蔚蓝垂眸,看着叶想欲言又止却紧紧握住的拳头,许蔚蓝踮起脚尖,在叶想唇边很轻的落下一个吻,唇边停留一抹咸,她看见叶想眼角的泪,可其实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并不适合。
比起现在这样的生活,许蔚蓝反而会更加喜欢那个冰冷的下雨天漏水的地下室,至少,还有个人记得她,记得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