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廖子修十分明白,自己就是四皇子选中的弃子,也是能推出来的最合适的人。
一则他身为定西侯,地位不低,可以取信于人;二是他在岚城行事的确惹人怀疑,虽说他及时销毁了证据,但或许仍有漏网之鱼;最重要的第三个原因,便是他的父亲。
老定西侯为国捐躯,却被人污蔑通敌,险些被抄家灭族。他身为老定西侯的儿子,因此记恨大雍也说得过去。亦或者……当初弹劾老定西侯通敌叛国的声音再起,他们廖家一家都是叛徒,更能说得过去。
因此,这一路的追杀,便是他立誓效忠的主子送他的最后一程。
廖子修看的分明,却并不想要这个结局。虽说他为了报四皇子的恩情甘愿背弃父亲的教导,与杀了他父亲的敌人联合作战,却并不愿意叫父亲好不容易洗清的名声因为他而再次臭名昭著。
若是他真的就这样死了,被四皇子暗中推出作为叛徒定罪,那他父亲的英雄之名,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甚至史书上都会有他们父子俩遗臭万年的名字。
廖子修自己无所谓,他本就是个极端主义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他父亲不一样,他是个真正的英雄,无愧于大雍,无愧于皇上!
也是因此,他并不觉得四皇子的决策有什么问题。若是换了他,牺牲一个下属,换自己的隐蔽和安全毋庸置疑。即便此时被牺牲的是他自己。
他只怨薛家父子诡计多端,如此绝境竟能反败为胜;也怨恨自己过于自满,计划不周全又给人留下把柄……
“廖哥哥,我回来了。我又去买了些金疮药,大夫说这是店里最好的了。还有些点心,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杜薇薇进了门,笑意盈盈的叫道。
廖子修收敛了心思,也换上一副温润的样子:“多谢薇薇。劳烦你跑这一趟,为我费心了。”
他看着眼前羞红了脸连道“没关系”的少女,眸色深了深。
第一次见面时,他是想杀了她的。可到底身受重伤,动作便稍稍迟缓了些,这一停顿,人便已经到了眼前。他看得出少女眼里的惊艳和算计,索性跟着一道下了山。
本以为是个贪心不足、想要攀高枝的小丫头,却不想,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了这人的异常。
杜家的院子不大,可以说一目了然,比他家的下人房还不如,家中又是只有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和杜薇薇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廖子修虽说没什么武学天赋,却打小跟着父亲长大,该有的眼力还是有的。
他看的清楚,这对老夫妻,哪个都不像是有什么特殊手艺能赚得到钱的。按理说这样的人家,应该过的十分艰难才是。廖子修回想着一进门时看见的破败的屋子、荒凉的院落……想必这家人此前确实是贫穷困苦。
可他又在杜老太头上见到过金簪,杜老太爷的新烟斗是有些瑕疵的玉雕成的,而杜薇薇……她是最朴素的一个,可……
廖子修看着小心翼翼给他上药的少女,目光意味深长。
他养尊处优但不代表他不知世事。店里最好的金疮药,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家能负担的起的,更别说是用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还有杜薇薇每次去镇上都会带回来的糕点。
杜家其他人都是穷人乍富的表现,而带来这一切改变的人是谁显而易见。
原因嘛……廖子修想到杜老太挂在嘴边的“好运孙女”心下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