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喧闹被重重高墙隔断,意明苑里安静得可以听到鸟儿在枝叶间轻轻振翅的声音,怡人的花香萦绕鼻尖,宁静着她忐忑不安的心。再回到这里时,这里已经没有了意梅她们四姐妹,安静中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府里的仆人将屋内屋外打扫得一尘不染后便安静地离开了,因为知道她在这里,所以没有人会擅自进来打扰,所以,她只能抬头望望树影间若隐若现的鸟儿的影子,转身步入房内。
取下蒙在脸上的轻纱放在桌上,她环顾四周,继而来到书案前磨起了墨。这两日待在王府甚是无趣,看到墙上悬挂着的轩辕华庭昔日所作的字画,她一时兴起便自顾自地练起毛笔字来。
记得初来这个时空的时候,她连毛笔都握不稳,写出来的字不知被小乐笑了多少回,好多次她都没有信心再练下去,但小乐总会在笑过之后鼓励她,叫她不要轻易言弃。
宁神静气,她一笔一划地在白净的宣纸上工整地写出几个字,墨色的笔划在纸上稍显稚嫩,但比起以前倒真是进步了不少。回头再看看墙上所挂的字画,那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的字体令她又是好一阵叹息,想要练好这字,还真得下点工夫呢!
正想着,窗外忽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白纸乱舞,簌簌落了一地。看着满地的纸张,她不由得皱起秀气的眉头,心底不禁报怨自己怎么这样大意?要是之前记得用案上的白玉镇纸将它们压好,哪里会生出这些麻烦事来。转身关好窗户,她不得不蹲下身来将地上的宣纸一张张拾起。
阳光从大门处偷偷溜进来,照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她有条不紊地忙着手中的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到屋外正有人朝她走来。直到身前的阳光被一个黑影挡了去,她这才抬起头来,一脸诧异地看着门外那个一身伙计打扮的陌生男子。
“你是?”
“您的丝帕遗落在知味轩,姚掌柜吩咐我给您送来。”来人不冷不淡地回答,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帕,道:“这……是您的吗?”他说话的语气冷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心中虽有疑惑,但那方丝帕确实是她的,所以她点点头,道:“有劳你替我放在桌上。”说完,她继续埋头整理那些宣纸,但暗地里已经提高了警惕。
那人没有应声,而是径自绕过她,将手中的丝帕轻轻放在了她身后的桌上。转身之际,他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纸中有一张上面写了字,似是出于好奇,他俯身将它拾起拿在手中,口中喃喃念道:“此生……相随……”
她站起身来面向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他抢先问道:“你此生……誓要与何人相随?是轩辕华庭么?”声音犹如从喉咙中挤出来一般,他的目光交织着道不尽的怒火,“告诉我,是不是?!”
“你——”声音窒息地卡在喉咙中,她浑身冰冷地看着自己身前那个男人揭下脸上的伪装,手指一松,那些宣纸再次散落在她淡蓝的裙边,“龙云……”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用‘凌汐’这个身份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其实你还活着?!”怒吼的声音冲出大门回响在这宁静的庭院,那张纸被他死命地攥进手心,就像是掐住了她脖子一样令她难以呼吸。
见她颤抖着身体站在那里,他上前一步箍住她的肩膀低吼:“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告诉我为什么——”若是他知道是她,他怎会逼她吃下那足以致命的毒药?若是他知道是她,他怎会答应送她进宫?若是他知道是她,他怎会将她纳入自己的计划,甚至将她送向那个人的怀抱?可是她竟然一直瞒着他,从他再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狠心用另一个身份欺骗他!
“我……爱他……”窒息的回答从她的口中溢出,她颤抖着,抽泣着,十指死命地向手心收紧,“从来……都只爱过他……”
肩膀处被他握得生疼,她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那紧皱的眉头已然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她有多么痛,可是,他此时的心何尝不比她痛上千万倍!
“我不要听到这样的话!难道你忘了吗?你已经嫁给了我!你是我的妻子,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
两天前,他意外地收到一封不知是谁送来的信,信中的内容很简单,但仅仅是那短短的几行字,就足以令他寝食难安!起初他并不相信事实真如那信上所说的一样,他不相信她会骗自己,可是一想到未影对她的多番维护,他终于不再镇定。
烨王府是什么样的地方他自是很清楚,虽然那封信很可能是那个人设下的圈套,但为了得知真相,他依然选择独自潜伏在烨王府外整整两天,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烨王府走出,轻纱遮面,与两年前没有丝毫差别,心,像被生生撕裂,痛得令他无法呼吸。
“为什么这样残忍地对我?难道我爱得比他少吗?难道你不知道这一年来他对菊贵嫔恩宠有加?难道你不知他早就忘了你的存在而在涉月大肆选妃?为什么你还要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