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地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在此刻,却更是让她心绪不宁。
慕容珏自琼瑶宫离开后,直奔桃玉阁。
伺候安桃灼的清衣与余夕在屋里听到动静,一回头,就瞧见穿着太监服的慕容珏进来了,二人对此,是十分的淡定,这种情形自安桃灼昏迷以来,她们瞧多了,也就不见怪了。
给慕容珏无声的行完礼,就轻轻的退了出去,细心的带上门,把风雪关在门外。
慕容珏刚从外面进来,带了一身的寒气,怕安桃灼染上,就先在燃着碳火的炉子旁站了一会儿,才过去。
安桃灼虽说昏迷了,却是脸色红润,如同只是睡着了一样,一点也瞧不出半分病重的样子。
慕容珏紧挨着她身边坐下,瞧了瞧她的睡颜,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是谁了。安氏夫妇都说了。”
说到这,慕容珏忽然俯身,骨节分明宽大的手掌抚上了安桃灼的脸,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出宫的,不知道又是谁帮你,不知道那人用了什么法子弄了一具和你一模一样的尸体,我更不知道,你为什么没了之前的记忆,可是,这些对我来说,如今都不重要了。”
“只要你好好活着,醒过来,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你知道吗?我现在是有多么的感谢那个救你的人,如果不是他,我……我……”他抬手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今天是大年三十了,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等你醒过来,你想怎么样都行,我都依你,我把欠你的都还上,补上,好不好……”
越说,眼泪越止不住,语气哽咽不行。
这个有着冷酷无情名声在外的九五之尊,此刻,却是卸下了他身上所有的傲气,卑微的可怜。
他知道了她就是他的阿灼,那个与他从小相伴到大,那个嫁与他为妻,那个被他伤害的最深的人!
安桃灼昏睡着,听不见,对男人的深情无动于衷。
慕容珏就这么俯在床沿低低的抽噎着,被他一直以来故意忽略的愧疚、悔恨,这一刻,如火山爆发,雪山崩塌,击的他是溃不成军,无处可躲。
“阿灼……我,当年……我……我……”
也不知道是哭糊涂了,还是怎么了,一句话也说不利索了。
慕容珏吸了吸鼻子,胡乱的抹了一把满脸泪水,动作间没有丝毫的一丝优雅,可以称的上粗鲁。
可他自己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
他握住安桃灼的手,死死的握着,生怕他松一点,人就不见了。
“阿灼,以前的事,是我混账!是我的错。”
“阿灼,你知道吗?你表哥应怜辰他没有死,他还活着,最疼爱你的兄长,他也没有死,也活着,虽然……虽然他如今身份与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只要有命在,活着,也是很好的了。”
慕容珏回想起了上次三国大比,墨倾君与秦玉的情况,他内心深处是深深的愧疚。
他与墨倾君也算是手足之交,墨倾君于他是一个好兄长,也是一个好师傅,他的马术当年还是墨倾君亲自教的。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对墨倾君说来着?
哦,对了!
他跟他说,他做了皇帝以后,他就让他做整个澜月最威风的大将军,让他统领百万大军。
他跟他说,他驰骋疆场,开疆拓土,而他,就高坐龙椅,稳固河山。
可是最后,是他背叛了他们兄弟间的承诺,也是背叛了他与阿灼的承诺。
“……阿灼,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随你处置,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这是慕容珏自小长这么大以来,第二次开口求她。
第一次,是他要求娶她的时候,他求她嫁给他为妻。
这第二次,就是刚刚。
他求她醒过来。
骄傲尊贵的一朝天子,为了一个女子,抛却了他自己的骄傲,只为了能让她醒过来。
让人可怜,却又是他的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