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听到这个名字,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乔就是郸哥儿的本名,自打从江州归来后,自己便有意让他离开身边独自歷练,没想到这小子进步如此之快,如今居然能独当一面了。
“乔鄆本来就机敏过人,又肯下功夫学习。”蒋敬脸上也露出些许讚赏之色,“他已经在县衙歷练了不短时间,甚至还在暗部短期培训过,嘴巴甜会来事,跟三教九流都能搭上话,关键是很有眼力劲,分得清轻重。”
“上次去东平府与董平接洽,就是他独自办的,事情做得漂亮不说,董平还对他讚不绝口,所以属下认为,让他去疏通关节最为合適。”
林克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这小子————没让我失望,既然你觉得他行,那就他了。”
沉吟了几分钟,他决定自己带著军哥儿亲自去往东平府,一来把包税权”的事情彻底落实,二来要实地考察东平的铁矿,无论是爭取开採权,还是建立长期稳定的收购渠道,都必须他最终拍板。
按理说,他作为领地之主轻易跑到別人家地盘,这本不是什么明智方案,但没办法,铁矿石牵扯到工业体系的基础,而且两地之间毕竟隔著一段距离,来来回回传递信息太耽误事,他自己必须出马。
“你去把乔鄆叫来,另外还有扈成,这一趟任务很重,我要跟著他俩一起。
,武松立刻站起来:“我也过去。”
“不用,二叔你守著家里更重要,”林克却摆摆手:“再说我又不是去打仗,而且东平府还有董平在,安全方面应该没有问题。”
武松虽有些不放心,但林克既然这么说了,也只能作罢,沉声叮嘱道:“万事小心。
“”
两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除了鄆哥儿和扈成外,林克只带了十个人的护卫队伍出发,一行人乘坐著外表朴素、內里却经过符文减震和加固的马车,又带著几车作为敲门砖的特產(主要是“秋露白”和上等白),向著东平府治所须城县而去。
路途上林克也没閒著,仔细考校了哥儿一番,发现这小子对答如流,不仅將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兵马都监董平、以及本地势力之间的关係网梳理得清清楚楚,还对可能遇到的阻碍,以及应对策略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虽然稍显稚嫩,但思路清晰条理分明,显然是提前下了苦功。
林克心中暗自点头,蒋敬看人的眼光確实毒辣,哥儿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马车走在官道上,从流民队伍之间穿行而过,林克面无表情地看著他们,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主公,咱们啥时候能造出你说过的汽车”啊”鄆哥儿见他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眼珠转了几下后忽然问道。
林克嘆了口气,把车窗帘子拉上,想起仍然在抽里放著的转子发动机图纸。
“早著呢,咱们的技术还没到那地步,再说就算现在能造,也得有好铁才行,否则跑两圈就散架了,所以这次去东平府必须谈下铁矿的事情。”
他没打算在蒸汽机上投入过多精力,毕竟那只是权宜之计,而且前世地球上出现真正意义上的汽车,也是在內燃机发明出来后的事。
至於在这个世界,有天地能量的存在,完全可以跳过內燃机阶段,整出更加先进的玩意来。
马车在傍晚时分抵达了东平府,通过城门后径直前往董平的住处。
府邸位於西城区,老远就能看见门口掛著的红灯笼,上面写著大大的“董”字,显得格外张扬,把守门口的士兵手里拿的居然是火统(林克送给董平了几把,当然是档次最低的型號),看来对方把这玩意当宝贝了。
听闻林克亲至,董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內堂冲了出来,脸上堆满諂媚的笑容,热情劲儿几乎要溢出来,隔著老远就躬身行礼。
“哎呦喂,我的主公啊,您来了怎么不提前派人说一声,末將好出城十里相迎啊————”
他快步上前,替林克拂去並不存在的尘土,腰弯得极低,每个动作都仿佛在诉说著“忠诚”二字,那態度比见了亲爹还亲。
鄆哥儿和扈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护卫们也都努力绷住脸,但嘴角的抽搐谁都能看见。
林克也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行了,董都监,不必如此,我此行是有些私事要办,还要麻烦你呢。”
“主公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怎么能说是麻烦”董平立刻表起忠心,亦步亦趋地跟在林克身侧,引著眾人入府,一边走一边高声吆喝下人准备最好的房间、
最香的茶、最精致的点心。
自从见识过林克的手段后,董平算是彻底被折服了,再加上阳穀县和景阳镇发展的越来越繁荣,他便更觉得对方神秘莫测,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当晚,董平设下丰盛的家宴为林克接风,席间亲自夹菜斟酒,態度恭谨到了极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克见他喝得满面红光,顺势问起东平府的近况,特別是知府程万里。
一提到程万里,董平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带著几分委屈和不满哼了一声。
“主公,您是不知道程万里那个老酸儒!仗著是个进士出身,从来瞧不起我们这些军汉,平日里剋扣军餉、拖延补给也就罢了,末將————末將不过是仰慕他家千金,託了媒人前去说合,这老匹夫竟然说末將粗鄙不堪,非是他女儿良配!”
“我呸!不就是个破知府吗,摆什么臭架子!”董平说著说著激动起来,差点把酒杯给捏碎。
林克心里跟明镜似的,好傢伙,董平果然还是和原著中一样,求亲不成就把程万里给恨上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说道:“我这次过来是为了两件事,可能需要程万里行个方便。”
董平眼睛立刻亮了,像看到了表现机会的猎犬,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主公您儘管吩咐,上刀山下油锅,末將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没那么严重,”林克打断他的表忠心,“只是想请你帮忙引荐一下,我准备和程知府谈谈阳穀县包税”的事情,另外还有东平境內的几处铁矿,同样也很感兴趣。”
“包税铁矿”董平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再次保证,“明日————
不,今晚末將就派人去知府衙门递帖子,约那老匹夫明日相见!他要是敢不给主公您面子,哼————”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眼神里的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林克心中暗笑,这董平果然是个容易驱使的莽夫,用得合適就是一把快刀,隨后便点点头:“我带了十几坛新酿的秋露白”,都是经过工艺改进的,口感更胜从前,留下五罈子给你,剩下的明日正好可以作为见面礼。”
董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主公想的周到,那老匹夫最好杯中之物。”
是夜,林克便留在董平府上歇息,躺在柔软舒適的床榻上,能清晰地听到窗外巡夜士兵规律走过的脚步声,心里盘算著关於第二天的会面。
程万里,一个科举出身的典型文官,清高,或许还有些固执。
要拿下包税权和铁矿,既要藉助董平施加压力,也要拿出足以让程万里动心的真金白银和商业利益。
但要是真不识抬举的话,那就別怪他给对方上强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