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狗一般的东西(1 / 2)

第238章 狗一般的东西

“住手!”

“铁牛不可!”

吴用、柴进连连劝阻,却哪里喝止得住。

朱仝状若疯虎,完全是同归於尽的打法,李逵力大斧沉,但毕竟少了一只胳膊,一时竟被逼得手忙脚乱,厅里面的桌椅板凳全都遭了殃,被劈得粉碎,茶具瓷器哗啦啦碎了一地,心疼得柴进直咧嘴。

雷横见状,犹豫了一下,上前看似去拉架,实则暗中偏袒李逵,挡住了朱仝几记狠招。

“朱都头!冷静!冷静啊!”柴进急得直跺脚,“事已至此,纵然你杀了李逵,那小衙內也不能復生,都头还需为自己考虑啊!你本就是带罪之身,如今又累得知府家眷杀,沧州乃至朝廷岂能容你”

吴用也摇著羽扇,苦口婆心:“朱仝兄弟,此计虽过激了些,却也是哥哥们爱惜你的才华,求贤之心拳拳,如今你后路已断,天下虽大,除了梁山,还有何处能是你的容身之所若你被官府拿住,可是凌迟的重罪,你家中老小,又当如何”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朱仝心上,手中刀势不由得缓住,动作也慢慢停歇。

是啊,杀了朝廷命官的家眷,还是如此幼小的孩子,这罪过滔天,沧州知府岂能善罢甘休自己死了不打紧,可家中的父母妻儿呢————

李逵见他不动,以为他认怂了,便得意道:“怎地,知道怕了爷爷我————

“你闭嘴!”柴进难得发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逵天不怕地不怕,但来时宋江曾经交代过要尊敬柴大官人,这些天也是好酒好肉被招待著,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憷头,便嘟囔两声不再说话了。

柴进这才又转向面如死灰的朱仝,温言相劝道:“朱都头,吴学究所言话糙理不糙,不如这样,且让铁牛暂留在我庄上,不与你同回梁山,免得你见了心烦,今日之事,柴某摆酒,与吴学究、雷横兄弟一同向你赔罪,你先去梁山暂且躲避,待风头稍过再从长计议,如何”

朱仝站在原地,浑身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他看著一片狼藉的客厅,看著面色各异的几人,又想起小衙內的惨状和家里亲人,只觉得万念俱灰,一股巨大的悲愴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为了兄弟间的义气,丟掉官职还要刺配充军;他想安分守己,却又遭此无妄之灾————如今,他竟被逼得要与罪魁祸首同流合污!

钢刀“噹啷”一声掉在地上,虎目之中的泪水终於忍不住滚落下来。

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朱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死寂般的麻木。

“————嗬嗬————”他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笑声,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最终颓然说道,“————隨你们————便吧。”

柴进见他这般模样,知道对方已经认命,心里面长出口气,连忙吩咐庄客重整杯盘摆上酒席,吴用和雷横列席作陪,至於李逵————那肯定是滚去小孩那桌,省得碍眼坏事。

席间气氛那叫一个沉闷压抑,三人轮番向朱仝敬酒赔罪,说著劝慰拉拢的话,朱仝只是默然坐著,酒来就喝,菜来就吃,跟个木雕泥塑差不多。

为了打破尷尬沉闷的气氛,柴进寻了个话题,问吴用道:“学究,前番听闻梁山在山东阳穀县一带,似乎————不太顺利”

吴用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隨即苦笑著摇了摇头:“大官人消息確实灵通,不瞒你说那阳穀县,尤其是景阳寨,实是我梁山一块心病。”

接下来他便將之前几次交锋,如何吃亏,对方如何凭藉古怪器械(他不理解符文和火统)和坚固城防(水泥)让梁山损兵折將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当然了,核心重点在於对方的“诡异”和己方的“轻敌”,並略去了许多细节,包括林冲“阵亡”的消息。

“那领头的似乎姓林,年纪不大却邪门得很,不知从何处学来这些旁门左道。”吴用最后总结道,语气中带著难以释怀的鬱闷。

“如此说来,这少年怕不是个妖人,以后难保会酿成大灾祸————”柴进同样也感慨道,但他心里想的却是“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让皇城里那个老赵家的后裔头疼不已。

大宋朝的事儿嘛,跟我这个前朝的皇族子孙又有什么关係

就怎么说呢,赵匡胤给老柴家的待遇真没得说,因为禪位有功的缘故,老赵不仅没对柴家斩草除根,还御赐他家丹书铁券,可世代相传。

老柴家的人除了当不了官以外,基本上全由大宋朝养著,他们家只要不想著造反,那就是在大宋朝横著走也没问题,至少在宋徽宗以前没地方官吏敢惹柴家人。

柴进大肆结交各路好汉,尤其是发配的犯人,这能说明他有意囤积力量想著谋反吗

其实多虑了,他就是閒的了,而且柴进结交好汉和別人有著根本性的区別,別人可能是因为实力相当、意气相投,柴进却单纯是因为喜欢收集高级手办————

所以,只要是有名气的、江湖声望大的人,那柴进都喜欢,至於你武力值高或者低什么的,他反而真没那么在乎。

但这就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便是柴进这种结交总是隔著阶级差异的,柴进喜欢收集好汉,但却总是没有什么尊重可言,反正钱没少,很少能够留下人,最后带著全部家財上了梁山。

这就很难评————瞧瞧人家宋押司,那可比柴进会做人多了。

朱仝在一旁默默听著,將“阳穀县”、“景阳寨”、“林克”这几个名字暗暗记在了心里。

他恨极了眼前的李逵和吴用,也恨透了背后指使的宋江,但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扭曲心理在心底悄然而生—你们梁山不是害怕阳穀县景阳寨么那我就暗地里就找机会帮助对方。

这念头虽荒谬,却在绝望中给了他一丝丝报仇的希望。

酒席草草终了,吴用和雷横陪著心力交瘁的朱仝先行离开前往梁山,柴进则长出一口气,接下来他的任务是照看好留下来的那个超级大麻烦—李逵。

接下来的日子,李逵便在柴进庄上住了下来,对他而言,朱仝的离开像是甩掉了一个大號苍蝇,世界顿时变得清净美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