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正义堂内外几百人集结,都是山庄里的人,有一些是山下三盘镇的人士,看来师娘的死讯没有惊动太大。进了正义堂,一尊棺木赫然停在大堂正中央,棺木两侧,竖着灵幡,宇文不胜一袭平常衣衫表情冷漠地坐在上坐,宇文枝跪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汪珊在她身旁陪着哭,周捷跪在棺前在一个瓦盆中烧纸钱,十几个演武院的精壮子弟候在两旁,等待抬棺,万江、周步景、葛行神情肃穆地立在一侧。白天宇一走来,目光都转向他,只见他跨进门槛,在棺木前双膝跪地,重重叩了三个响头,随即起身。
此时万江转向周步景说道:“既然都来了,念读祭文,准备发丧。”
三人点头,周捷抬头看葛行,周步景打开手上卷文,高声读起来,汪珊和宇文枝听到祭文,哭得更厉害,其他人不由得悄悄抹眼泪。
祭文诵读完毕,葛行收起祭文,眼中也涌出泪水,他抹了眼泪,冲葛修镜及其他抬棺人发令道:“辞灵——出山——”
十几名男子一起抬起棺木,周捷捧起烧纸的瓦盆,葛行示意白天宇端着师娘的灵牌,汪珊及其他几名仆婢一起拉起宇文枝,所有人,跟着周捷一步步往外涌,周捷来到正义堂门前,高举瓦盆,重重地摔在地上,瓦盆摔的粉碎,紧跟着门外几百人一起跪拜痛哭。
棺木被抬到门外,所有人包括万江、周步景、葛行,一起对着棺木跪拜大哭,棺木缓缓移动,众人又起身后退为棺木让路,周捷摔碎瓦盆后举着灵幡,同白天宇并肩站在棺木前往外走。
所有女子在山庄门口止步,男子则随着队伍往山腰墓葬地行去。
绕过一段山路,到达山腰东侧一处墓地,将棺材落在墓坑里,葛修镜便带人开始填土。埋到一半时,空中的雨雾越来越大,慢慢变成细雨霏霏,直到匠人安下墓碑,雨也没停。
师娘没有男嗣,墓碑上周捷、吕正、白天宇以义子身份立碑,白天宇望着碑上“吕正”的名字,刚才那个缠住他的可怕的东西又回来了,真的是个逃脱不掉的魔咒,白天宇身体僵硬,一动不能动,吕正对他说过的威胁的话又响在耳边,如同吕正就站在他身边一样。
在雨的浸湿下,所有东西都难以点着,所有火刀火石还有火折一起发动,无论如何也点不着任何东西,眼看纸钱和童男童女越来越湿,人们仍然手足无措。
折腾很长时间,衣衫快湿透了,依然没见到一点星火,周捷也跟着着急,周步景望着坟墓长叹道:“夫人,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请指示。”
白天宇见所有人被卡在这里进退两难,他上前拾起火刀火石,轻轻一打,火星点着了火绒,竟然一下冒起火苗,众人大惊,俱屏住呼吸,周捷连忙送上纸钱,纸钱在火苗里挣扎着烧起来,又跟着烧起几张纸钱,火越烧越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周捷道:“师娘还是偏疼你。”
白天宇听了感到心惊,尽管他知道只是巧合,周捷说的完全没有别的意思,他还是被震慑住了,那种纠缠不止的宿命般的东西重新占据了他。他奋起抗争,一遍遍在心里喊:都是错觉,都是错觉,吕正是被我杀的,仞儿是犯错被逐,师娘的死,和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我想太多了,我一定找到凶手,找到凶手,就真相大白了。
已过正午,众人跪拜后一起离去,白天宇心事重重地走在队伍最后,周捷在前面同万、周、葛交谈片刻,回头寻找白天宇的身影,见到白天宇低头沉思,停下来等着白天宇,白天宇走上来时,周捷问:“你想什么?”
白天宇抬头,问:“师哥亲眼见到师娘的尸首吗?”
周捷点头。
二人沉默地走着,白天宇生涩地问道:“这件事,跟灵师姐有什么关系?”
周捷不可置信地转身望着白天宇,一脸惊讶。
看到周捷的反应,证实了白天宇的猜想,白天宇道:“灵师姐今天不在,我也只是随便一猜。”
周捷连连点头,叹道:“师娘的尸体就是灵师妹带我们找的。”
白天宇突然停下脚步,周捷转身也停下来。对白天宇来说,这太离奇太荒唐了。想到了那个苍白软弱的女子,也是他要娶的妻子,这种事竟然会和她扯上关系,他迟钝地说道:“她知道师娘被杀,知道师娘的尸体在哪?”
周捷没有迟疑地点头。
白天宇实在没法把老实本分到软弱无能的李灵同这桩残忍的凶杀案联系起来,他又想到周捷说的师娘身中十几剑,但他仍然不信,摇头道:“不可能。”
“我知道你想什么,没人相信是灵师妹杀的师娘,灵师妹的武功,根本不足以对付师娘,再说,灵师妹没有任何理由那么做,就算她那么做了,她事后也不会带我们去找师娘的尸体,还把尸体送了回来。”
白天宇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她性格太温顺,对别人言听计从,逼着她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她也做不出来。我没猜错,灵师姐一定深受打击。”
周捷道:“事实上,她已经神志失常了。”
白天宇问:“她现在在哪?”
周捷道:“我们把师娘的尸体接回山庄后她就失踪了。”
“所以事情定没那么简单。”白天宇断定。
二人重新迈开步子,前面的队伍已经甩开一大段距离。周捷道:“你会不会觉得,灵师妹可能知道真相,不一定知道全部,但多少知道一部分,这些对我们追查凶手至关重要。”
白天宇点点头:“她一定知道真相,至少知道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