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道人徐徐开口:“我知道你心中一定会认为师父多此一举,最后还是落了一个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下场。”
风紫筝忙道:“弟子不敢!”
陆压道人喝了一口酒笑道:“如今红妙福地就剩下我们师徒二人,你不必拘泥,因为师父本来也就不是一个好师父,但是至少师父阔达明朗,就算风扬弃道入佛,师父一样不会怪罪他,就算紫筝你习得烛九阴一身本领,师父也会为你开心,功法真玄皆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就像‘龙魂珠’一样,师父不见天心,始终不会相信他真的不能做到邪不压正。”
“师父,‘龙魂珠’嗜血之下,天心性情才会大变,平日里,只怕一切如常,这才是他真正最可怕的地方,明日三界宗门齐聚我玄妙观中,弟子希望师父你能力保天心性命,去他邪性,五行之体成也师父,就算要毁,也一定要毁在师父手中,不能让别有用心之辈捷足先登。”风紫筝听师父要她不必拘泥,终于将埋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陆压道人一怔:“紫筝,你错了,五行之体本自天成,你可记得天心早年间与你和风扬三人,私闯昆仑,入龙洞,被‘金风化雨印’和‘龙魂珠’逼迫他体内的离火之精,导致五行失和,师父只是顺着天意,一切都是他的造化,就像今日这屠龙大会,一切始料未及啊,师父知道你对他情深义重,这么多年来,如果真的一直无果,师父劝你,该放手时,还是放手的好,无量寿福!”
陆压道人罕有的重新喧起一声道号,喝尽了青葫芦里的最后一滴酒,不理在原地发呆的风紫筝,起身回殿中休息去了。
星空黯淡,夜色灰蒙蒙一片,似乎有大雨将至,风卷着树叶瑟瑟在院中发抖,陆压道人借着酒劲,斜靠在“天、地”一侧的软塌之上,闭目养神。
院子中有脚步响起,他听得出那是风紫筝半夜起来续那铜炉之中的香火,忽然有一声风铃又响,风中有人破空而去,也是风紫筝,她知道今夜风大,早就提前将观中各个角落的风铃之中塞满了棉花,自从师父有她相陪以来,他老人家半夜之中,已经不习惯风铃,而是依赖起她整点整时的脚步之声,只有她外出不在观中,那些风铃才会重现响起,像是在告诉师父,玄妙观中今夜又只剩你老人家一人空守了。
风紫筝轻盈的脚步渐息渐止了,殿外除了秋风的嘶吼,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殿中虚暗的灯火,摇摇曳曳,也终于将蜡油滴尽,看来已经进入中夜,该休息了,明日只怕就有宗法门派要到了,陆压道人慢慢睁眼在黑暗之中扫视一番,终于踏踏实实的闭上了。
“谁?”陆压道人忽然睁开眼,他犀利的目光在黑暗之中精光闪闪。
因为这大殿之中,他忽然闻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谁能闯入被奇门遁甲守护下玄妙观的正殿而不惊动他,有如此本领的人,他脑海之中已经迅速转动,将三界之中所有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偏偏就没有这一号人,而且,更让他奇怪的是,此人气息绵长,修的也是他道家一脉真玄。
久久之下,黑暗之中不见动静,陆压道人却已经清晰的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他静静立站在那“天、地”二字之前,不发一语,轮廓之下,面容仍然难辩。
忽然,陆压道人伸指一弹,一滴火星由他指尖生出,朝那烛台之上飞去。
黑暗之中,另一道真玄疾驰,就在陆压道人那点点火星即将燃亮台上蜡烛之时,蜡烛已经应声而断,那一股真玄气劲不灭,径直上前,将最后残存的一点火星瞬间扑灭。
“不必点灯,免得我们尴尬!”对方终于开口。
陆压道人终于知道来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