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荆强撑着说道:“千鹤道长……千鹤道长中了妖人的毒,又被他们追杀,不及逼毒疗伤,只能抵御,这毒本奈何不得道长,想来那些妖是故意不给他喘息的机,还要逼他不停地运功,终致毒气攻心。我赶去的时候千鹤道长已经是不行了,他拉着我,强行将自己的内力灌入我的体内,叫我快点逃去。我逃了出来,便赶忙来寻你们,你们……你们快去救千鹤道长啊……”
临水和凌风听到此处,也来不及想别的了,两人合力将范荆扶起说道:“还劳烦先生带路。”
两人带着范荆御剑而行,依照范荆的指引,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找到了千鹤的位置。临水和凌风慌忙从半空落下,却只看到一具干枯皱缩的尸体。千鹤双眼下凹,两腮深陷,满脸满颈都是皱缩的干皮,且音中毒的缘故,尸体嘴唇黑紫面容惨绿,死状极是可怖,再加上远处雷声隐隐风声萧瑟,电闪雷鸣之中看到至亲的师父变做如此惨状,临水和凌风也都不禁觉得寒毛倒竖。尸体须眉皆白,正是失去了修为的迹象,地上又是泥又是水,将他的尸体浸了起来,场面苍凉凄惶,不忍直视。
凌风失魂落魄的“扑通”一声跪倒在泥地上,伏在千鹤身边,埋头失声痛哭:“师父……”临水见到师父的尸身怒不可遏,义愤填膺,朝左右一看,周围只有不少断枝落叶,其余的迹象全被雨水冲走,没留下半点的痕迹。临水一怒之下揪起倒在地上的范荆喝道:“我师父怎么会打不过一群妖,魏奕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跟我说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深更半夜,我们尚且不知道师父何时出去的,你怎么会那么巧遇见了师父,你是不是知道师父他早就下山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范荆心中暗暗咬牙暗想:“好个伶牙俐齿的茅山大弟子,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颤声道:“临水道长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可是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也只是前些天要帮千鹤道长下山去找那个勾结妖孽的贼人,有一天遇见了一群妖,它们要我带一封信给千鹤道长。我敌不过他们,他们逃的又快,我只好把信带回茅山给了千鹤道长。道长看完之后什么也没说,便下了山。到这时候我也不必瞒你们了,千鹤道长叮嘱我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他说这是他的私事,我也曾劝过他叫他小心一点不要去,可是千鹤道长说这是他前世欠下的债,躲是根本不能解决问题的,所以就一个人去了。”
“信,什么信,信在哪儿?”临水浑身颤抖着问道。
范荆初将千鹤的内力吸入丹田之中,一则力量太强大难以抑制,二则他还没有找到疏导的办法,无法操控体内的真气,使得他们在身体内任意游走,四处乱撞,乱成一团。范荆此刻只觉头晕目眩,全身胀痛,连呼吸也不顺畅,几乎要窒息。他说完了那些话,觉得更加难受,听临水逼问,哪还顾得别的,只摇头道:“我……我不知道,信应该还在千鹤道长的身上……”范荆话说得越多,窒息感便越强,他话音未落,两眼一翻,嘴巴大张,脸色憋得通红,便欲晕去。临水还想逼问,但见范荆已是支持不住,便叫凌风来照料他,帮他梳理真气,自己则跪在师父身前磕了三个头道:“师父在上,弟子不肖,为查明师父去世的真相,只好冒犯了,师父不要怪罪。”说罢便又叩了几个头,这才小心地在千鹤的尸身上搜寻起来。
他在千鹤怀内摸索一番,什么也没有摸到,便欲往他袖袍内翻去,却见千鹤一只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临水心念一动,便去掰他的手。尸身虽已干枯,却还没有完全僵硬,临水微一用力,便将他五指掰开了。
临水没有想到的是,千鹤的掌心里是片片碎纸,显是用内力震碎的。碎纸已经无法拼凑,他的手掌一打开,纸片便如白粉般被风吹散了,临水伸手要去抓,抓住了一部分,捧在手里看了一眼,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师父,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您为什么临死也不肯给我们看一看这封信呢?”他扬手朝外一抛,纸屑散落在了泥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