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荣等人也无意伤他,只想教训他一番,只打了没几下,便闻到阵阵异味,四人相互看看,见他只是闷哼不敢呼救,心中已然明了。陆云河又替琢玉隔着麻袋在他脸上抽了几个耳光,便招呼三位师弟撤了。待那名弟子鼻青脸肿地从麻袋里爬出的时候,三人早已全不见了。
他仍旧不敢声张,趁着夜深人静,原拟在后院的井中提些凉水来,好歹先洗干净,却见那几个茅厕里依旧无人出来,他不敢有什么动作,躲在杂物之后悄悄等待,身上浊臭逼人,又凉又湿,他自己已是难以忍受,几乎要疯掉了。苦挨了近半个时辰,见茅厕中竟还无人出来,他狐疑之下便悄悄起身靠近,敲了敲第一扇门,问道:“有人吗?”里面无人应答,他又问道:“有人吗,你再不说话,我可要推门进去了。”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实在是忍耐不住,放开了胆子轻轻将门推开了两寸,里面依旧是安静的,他心里一沉,猛然伸手一推,整扇门被完全推开,但见里面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
他气急败坏,连将后面那几个茅厕的门都推了开来,却见里面都是空的,这才明白是有人故意耍他。他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将那几条裤带挨个儿扯了下来,本欲摔在地上踩上几脚来泄愤,忽地想起自己的境地,脸上一热,默默将裤带卷做了一团。
他从井里打了水来,又从后院找了一个破盆,倒上水,搬到暗处,急匆匆将被弄污的衣裤脱下,将自己洗干净,用那几条裤带擦干了水,又将脏衣裤用裤带绑了,缠作一团,扔到了墙外,自己只穿着一件长外衫,偷偷摸摸施展轻功纵身跃上楼去,从窗子翻进了自己的屋子。他心中战战兢兢,背上冷汗岑岑,所幸没有撞见人,但是熬过这一夜,脸上的瘀痕还要想办法跟别人解释,然而最可恨的是,他完全猜不到对方是谁,因为他这一整天下来,因不少琐碎事和人起过摩擦,委实不知是得罪了哪个地痞。他竟完全未猜到是向来端庄自持的青冥派弟子做的。
青冥的这四位师兄弟回去之后,陆云河先笑道:“我还从来不知道,打人原来是这么痛快的一件事。”顾长风笑道:“二师兄,你那是护短,见琢玉受人家欺负便忍不住生气。”陆云河道:“论起护短,我可比不上他舅舅,你看今天白天他胆子大到敢和整个玄陵对抗,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能落后,免得琢玉不愿认我。”卫天广忽道:“哎?说来也怪了,按照穆师兄的性格,他该挺乐意掺和这种事,怎的今天突然不见踪影了呢?”
叶荣笑道:“他知道琢玉已经有我们去报仇了,反正多他一个也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索性捡个便宜,乐得清闲,一定是自己逍遥去了。”众人又玩笑几句,天色已晚,便早早地去睡了。
这一天晚上,穆风的确如叶荣所想,知道知他们不需要自己的帮忙,便去约了龙小蚁到城郊的一个小酒馆去见面。
小酒馆位置偏远,平日里只有些出门游玩的富家子弟来此歇脚,或是进山砍柴打猎的樵夫猎户来吃口便饭,往常极少有人来。这个地方还是青冥派的女弟子郁清发现的,此次跟着谢平秋一起来的女弟子只有她一人,其他的都留在了茅山。穆风是循着郁清的萧声才找到了这里,发现了这个好地方。原本天一黑,店家便要打烊,穆风好说歹说,又怕有人来打扰,答应将整个店包下,花了不少银子,店家过意不去,这才答应。
彼时正是杨柳依依,桃花盛开的时节,小店之中陈设简单干净,安置的桌椅板凳也都是旧的,上面落满了岁月的痕迹。屋里烧的粗糙的土瓷瓶里正插着一枝桃花,古朴、粗简,静谧美好,穆风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地方。小店周围桃花环抱,绿柳堆拥,别有一番雅趣,偏这一夜又落起了零星细雨,四周格外宁静。小店外淡淡的花香混合着湿润的气息,一阵阵送进店内,微凉而舒适。穆风在约定的时间前一个时辰就来到了这里,他在靠近窗子的地方坐下,吮着茶看外面的景色,直到天色暗下来之后,才隐隐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店外铺的一小段石板路上走了过来。